“……”夜晚棠沒有說話,全程保持沉默。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從未知曉沈越的心思,不知是他隱藏好,還是她愚昧。

若不是他袒露心聲,她可能一輩子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夜晚棠抬頭看向他,眼神複雜:“沈越,說實話,我從未想過你會……”

前一世是沒有回東陵這一環節的。

她和親三年,到彌留之際都沒有回過東陵。

“殿下不必有負擔。”在這一刻說出多年藏在心底的秘密,沈越頓時如釋重負的輕鬆。

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好。

夜晚棠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那你……”

像是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沈越岔開話題,笑著說:“那天宮宴回去,我可是受罰了。”

跪了一天一夜,他到現在雙腿都發軟。

這幾天消停了不少。

“沈將軍又罰跪了?”夜晚棠會心一笑。

這小子,從小到大就沒少跪。

沈老將軍苛刻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對他,能用武力解決的事,絕不多說一個字。

估計他那天的發言屬實驚人,回去之後都是譴責。

“可不,地上都跪出一個窟窿。”他一掃剛才的陰鬱,竟開起玩笑來,就好像罰跪是家常便飯。

確實是家常便飯。

他每次被罰跪,夜晚棠總會心有靈犀般出現,剛開始他要點面子,會覺得不好意思。

久而久之,他還會邀請她一起。

他有一次開玩笑說。

“如果我們倆一起罰跪,像不像拜天地?”

不巧的事,當時沈老將軍路過,看見這個兔崽子連罰跪都不安生,還慫恿公主殿下一起。

他一巴掌就過來了:“你敢讓殿下陪你罰跪,你看看她父皇會不會扒了你的皮餵狗。”

罰跪的地方不是什麼正廳之類,而是沈家祠堂,皇室之人跪別人的祠堂,那可是犯大忌。

她父皇不得滅了他。

“那我不邀請了……”沈越老實了。

回想起這件事,夜晚棠眉心一動:“我記得,你有一次罰跪讓我一起跪,還說什麼拜天地。”

原來少年時的話,早已表明了一切。

“呃……”沈越面色一紅,眼神有些躲閃:“公主殿下還記得啊,我都已經忘記了。”

忘記是假。

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是沈將軍捱打讓我記憶猶新。”夜晚棠打趣道。

“面子都沒有了。”沈越嘆氣,僅存的面子沒有了,很快他就調整心態,宣佈一件事。

“明日我要離京了。”

“有什麼任務嗎?”她知道將軍的職責,避免不了臨時的突發狀況,但他這次如此匆忙。

連父皇的大壽都沒等到便出去。

“也不算。”他搖了搖頭,娓娓道來:“是前幾日那件事,太子殿下讓我不要再插手。”

“那你是瞞著皇兄?”夜晚棠皺了一下眉。

他不聽勸。

皇兄讓他不要插手,自然有他的道理。

沈越輕笑:“我是請旨去的。”

把陛下搬出來,太子殿下也不得不鬆口。

“那你自已多加小心。”夜晚棠沒有多問,他性子倔,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唯一能做的就是叮囑他。

“殿下是關心我?”他眼神閃了閃,得寸進尺:“要不殿下把宣王甩了,跟我私奔?”

私奔可以有。

他知道很多與世隔絕的地方。

“你敢嗎?”夜晚棠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

畢竟,他帶她私奔。

可是要即將面臨兩國的壓力,尤其是北冥國,江隨知不得重新拿出他戰神的威名。

“只要殿下同意,我有什麼不敢的。”

望著他真摯的目光,夜晚棠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她沉默了許久才憋出兩個字:“沈越。”

“是微臣越界了。”他微微起身,沒有什麼情緒。

倒像是意料之中。

突然,他問了一句:“殿下什麼時候回北冥?”

“等父皇過了壽差不多就回去了吧,半個月左右。”她此次回來,本身是皇兄爭取的。

因為前一世,他們就百般阻止她回東陵,怕她把他們機密說出去,再加上江隨知半死不活。

她也就沒有想回去的打算。

所以皇兄開口,他們不得不忌憚其中的利與弊。

沈越揚唇一笑:“那我會趕在殿下回去時回來。”

“怎麼滴?”想到宮宴上他的膽大包天,夜晚棠調侃:“你想當宣王的面帶我私奔?”

還別說。

連求娶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帶她私奔也做得出來。

“不私奔。”沈越覺得私奔不好聽,乾脆換一個說法:“還不如當他的面扛起就走。”

“……”夜晚棠無言以對。

告別了沈越,許之逸帶著探究的眼神看向她,似乎想說什麼:“師姐為什麼不挽留一下他?”

“我這個身份適合挽留嗎?”夜晚棠淡然。

他心意已決。

再者,只是去處理一下事情,又不是生死離別。

“嗯。”

許之逸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

他陷入回憶,他從那位將軍的身上看見父親的影子,一樣的做法,估計結果也是壞的。

他出身於隱世世家。

在他七歲那年,母親因病離世,父親沒有過於悲傷,就是變了一個性格,整日不說話。

在後來,父親接下一個不可能近乎完成的任務。

那一走,父親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是生是死無人知道。

突然想到了什麼,夜晚棠問起他有沒有見過那兩位師兄:“你見過其他兩個師兄嗎?”

只聽項樺提過,那兩位師兄不是一般人。

是他坑蒙拐騙弄來的。

在她不抱希望時,許之逸點頭:“見過,就前幾天的事,他們一起回來拜訪老師。”

大師兄溫柔,二師兄高冷。

長相不說絕美,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那不湊巧了。”她惋惜。

前一世就好奇那兩位師兄,可到死她都沒見過。

不是她貪圖師兄的美貌。

實在是,項樺那個老傢伙,天天在她耳邊唸叨:師兄長,師兄短,師兄給他洗褲衩的。

“說不準呢。”

許之逸神秘兮兮一笑:“我聽說,他們是來東陵有重要事情,一時半會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