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挺意外,他們的相識竟然是在殯儀館。準確地說算不上相識,只是男人發現了女人。
肅殺的殯儀館告別大廳裡,女孩兒安靜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藍色寬外套修飾著不單薄的身軀,豐腴的臉頰鑲嵌了一雙黑白分明、富有光澤的大眼睛,清澈見底的眼眸裡似有盈盈秋水,又有些孩子般不老實的調皮,只是在這裡刻意地隱藏著光芒;
輕微上揚的嘴唇顯然被周圍的環境壓抑著,一張笑口生生被哀樂逼著守緊牙關;唯有蓬鬆烏黑的秀髮輕貼在嘴角,似是在安撫壓抑疲乏的面部神經……。
美,誰能抵抗?男人像個身心疲憊的旅行者發現了碧波盪漾的一灣清泉,這盈盈春水又瞬間波濤洶湧在男人的心懷裡!
他在大廳裡不斷變換位置,從不同角度審視女孩兒的姿色,他找不出女孩兒任何一點瑕疵!她擁有那種令人驚歎的完美,從內而外散發出的美麗,讓他不禁為之傾倒。
整個守靈的晚上,男人一刻不停地盤算著,該怎樣去結識女孩兒;他知道,一旦離開這裡,或者說一旦葬禮結束,他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走近女孩兒!
他失敗了,除了假裝無心地在女孩兒身邊走過三次,他沒有得到任何機會!女孩兒宛如女神的雕像,沒有一絲挪動,更沒有抬眼打量這個充滿渴望的男人!
男人索性放棄該有的體面,赤裸裸地盯著女人。他希望有個熟人和女孩兒攀談,這樣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走進去。可是沒有,所有人都在刻意地悲傷著,只有悲傷才是對逝者的尊重,也是一個人該有的體面!
人一生會被驚豔多少次?沒有人知道!或許,這只是雄性激素的又一次躁動吧!在無奈的現實面前,男人開始清醒,自已該做的是冷靜、放下、忘記!
他開始為自已的荒唐感到慚愧,來這裡是為了安慰逝者的親人,自已卻把心思花在不知名的女孩兒身上!真是罪過!罪過!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過去了近一個月,可男人依然會常常想起女孩兒;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消磨而淡去!
只是,女孩兒的模樣大多是模糊的,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模糊,因為曾經是極清晰的臉龐!是想得太多?還是腦海裡原本就沒有記憶,僅僅是荷爾蒙欺騙了自已?女孩兒就是莫名其妙的模糊!
這模糊的身影如同小時候被老師罰抄過的生字,寫過一百遍後反而變得陌生而不相識。這個奇怪的女孩兒,不受節制地出現在男人的眼前。男人沒有控制思想的力量,其實他更希望自已的身體和心靈統統融入到女孩兒的身影裡……!
可這模糊的身影卻不安分,時不時地從男人的眼前掠過,偶爾竟也會異常地清晰,清晰得就像剛剛從身邊離去,男人剛要去細細打量,身影又變得無情的模糊!
女孩兒,每一次的出現,就像黑暗中劃亮的火柴,剛剛感受到溫暖和一點點光明,火柴就已經燒盡,留下的只有燒灼手指的隱痛,這隱痛又極快的不經大腦的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塊神經末梢……痛是無奈的甜蜜!這一點點自虐式的快感彷彿是男人貪婪的最高目標!
這是愛情嗎?男人的思想常常有兩個勇士在戰鬥,一個勇士說:愛就愛吧,去尋找吧;另一個勇士卻擲地有聲地說:你是已婚人士,這只是單戀,一種病態的情感,一個愛發春的男人常常會盼望的豔遇。
男人也認為後面的這位勇士說得對。他試著刻意控制自已去想她的衝動!
可這刻意的控制,竟漸漸讓他生出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很久很久以前,女孩兒一定與自已曾經攜手過,是前生?或許是另一個時空裡?他們註定有過刻骨銘心的故事!
現在,此刻,他漸漸相信,自已的使命就是找到她!
有了妥協的理由,他不再需要控制自已的慾念了。他決定開始尋找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