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說完這句話以後,這次換了商徵羽微微仰頭,攥住了他的衣領,司輕寒順勢俯身,與她擁吻。

他的眼中有淡淡霧氣,雙手在她的身後輕輕交疊。

與她如何親暱都嫌不夠。

好像只要稍微讓她離開了自已的眼皮子底下,眼前的人就會突然消失。

溫存之後,商徵羽緩緩抬頭道:“我們都說說最近發生的事吧,以免有什麼細節遺漏。”

沒看司輕寒的神色,商徵羽不自覺地攥緊了拳。

“我先說。”說起過去那段時間的事,商徵羽的神色略微冷肅。

“當時,是我不好,沒料想到軍中竟然出現了叛徒……”

她將自已與覃義等人被引到峽谷,包括李允殞命的事全都再說了一遍。

司輕寒看著她冷冽的眼神,還有眼中的淚意,心中微痛。

他輕吻她的眼角。

商徵羽微微調整了一番情緒:“所以,峽谷遇到的人,是太后的人,就在那一天,我遭遇了三方人馬。”

“那一日,我似乎聽到殿下的聲音了,所以,殿下是來接我的對麼,您也遇到了那三撥人對麼?殿下,可有受傷。”

司輕寒微微垂眸:“孤無事,是孤到的太晚了,對不起,阿羽。”

商徵羽道:“殿下沒有對不起我,那群人知道殿下的本事,可以料想他們動用了何等的兵力來對付您。”

她抬眸道:“那小允子……”

“孤已安排妥當,將他送回了父母的身邊,厚葬,孤也派了人到李允父母身邊照顧著,替他盡孝,他的父母很是傷心,但孤想,他們亦為自已兒子而感到驕傲。”

商徵羽的肩膀顫了顫。

影響力,還是李允父母和藹的目光,她到他們家做客的時候,一向受到的都是最好的照顧。

“是我對不住他們,小允子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她很是洩氣:“這些年,李允總記得當年他降到中落後,我做的那些事,但其實那些事都只是我的舉手之勞,哪裡值得他用命來還。”

司輕寒很少見到她這樣脆弱的樣子,心中的恨就多了兩分。

“阿羽,孤替你,也替他報仇。”司輕寒拍拍她的後背。

他何嘗不嫉妒阿羽為那個小子哭,可偏偏他又是用命守著阿羽的平安,他亦感激,所以他沒有吃醋,也沒多說。

商徵羽沒有說話,靜靜落了一會兒淚,她的情緒漸漸緩和了下來,理智也漸漸回籠。

她將來會照顧好小允子的父母,現在也不是光顧著悲傷的時候。

如今的境況,京中恐怕還有大變,老頭兒,孃親,哥哥,還有她深深喜歡和在意的人,他們還在她的身邊,她不想再失去更多了。

商徵羽拉住司輕寒的手問道:“覃義呢,他們沒事吧?”

司輕寒道:“他們都沒事,只是有幾人受了重傷,養好以後,孤會讓他們來見你。”

商徵羽猛然鬆了一口氣,充滿希冀地問道:“真的麼?”

司輕寒笑道:“真的,他們都是孤身邊頂尖的死士,擅長排兵佈陣,暗殺行刺,有的善毒有的善蠱,不是那麼輕易死得了得。”

商徵羽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我的公道,李允的公道,還有死於峽谷之中,兄弟們的公道,我會去討,陛下、太后做的那些事,我會公之於眾。”

司輕寒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是為了孤麼?”

如今他所做的事,早已被天下人詬病,只是沒有人敢舞到他面前來。

被全天下所不齒、咒罵,已經是他必然需要面對的場面了,而這個時候僵太后的皇帝的行為公佈,雖說根本無法改變什麼,卻似乎也給他的行為找到了一絲理由。

商徵羽道:“不全是,但也是,這些年,陛下苛政,當年為貴妃建摘星樓,為身邊美人造觀月臺,大興土木,魚肉百姓,這些事也是該叫天下人好好回想一番了。”

司輕寒支著下顎,笑盈盈地看著商徵羽凝重地為自已想辦法的樣子,明明他才是那個一米九的大高個,這會兒卻故意往她懷中靠。

“阿羽真好。”

商徵羽垂頭看他,就見他環著她的脖頸,輕輕嗅她。

她的臉色微紅。

司輕寒道:“孤一直以為,你大抵聽聞了最近發生的事,見到了孤的這個樣子,會覺得厭惡。”

“你這麼好,越好,便襯得孤的模樣越發醜惡。”

“孤甚至想過,也許有一日會同你走到分道揚鑣,兵戈相見的一日,阿羽,孤之所為,沒有那麼高風亮節、為國為民,孤不似你這樣好,總是顧不上那麼多。”

商徵羽看著他蒼白的膚色,脖頸處的青筋十分明顯,這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膚色明顯是不健康的,而他自幼就是這個樣子。

她從前總想改變他,為了完成自已的任務,讓他變成一個好人。

可如今商徵羽想,可去他二大爺的吧,她不想要求他,也不想苛責他了,他要做什麼就去做,她來兜底,她來想辦法。

不管是幾年前的小太子,還是如今她眼前的這個人,都經歷過旁人難以想象的痛苦折磨。

她有什麼立場要求他向善?

只是作為他的愛人,她只想保住他,留住他,並儘自已所能,讓無辜的人免被牽連。

之所以提出跟在他的身邊,就是為了看著他些,他現在過於偏激,顯然已經走向了最終反派的路,商徵羽想,男主多半已經在路上了。

也許於他而言,最重要,也是最終的命運節點,已經快要降臨。

“我也沒有那麼好,我能做的事很少,努力了多年,到如今什麼也沒有改變。”商徵羽的話語中帶了些自嘲,很輕,司輕寒聽清了,但是他有些失神,沒有過多的去問。

商徵羽道:“定王,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是麼?”

司輕寒微微笑了笑:“他若是敢攔孤,孤就殺了他。”

商徵羽沉重地閉了閉眼。

可她的態度,在司輕寒這裡便有了其餘含義:“阿羽……”

商徵羽睜開眼道:“我站在殿下這裡,只是,我們儘量不傷及無辜,可好。”

司輕寒微微笑著,什麼也沒說。

不好,只要選擇了戰隊之人,哪裡有什麼無辜呢?

商徵羽以為他是預設,她沒多提,而是沉思要如何應對司玄胤。

她在與東臨大戰的時候,便寫信告知家中,她有了一個心上人,告訴旁人,她獨與那一人共此生,為此向聖上陳情。

而皇帝亦覺得此事很對不住人家姑娘,可那個時候商徵羽在戰事上獲得了好幾場勝利,她信中言辭懇切,皇帝只好應允。

凌清瑩遞給了商徵羽一封密信,話語中連番感激,商徵羽看完信之後只微微一笑默默燒掉。

只是聽言和離以後,家中收到了大筆的銀財,想想就知道是男主所贈,商徵羽也沒白要,購了一處宅子,說是給凌清瑩的補償,如此,旁人就會預設她如今在宅子裡生活,那麼她回到男主的身邊幾乎是名正言順。

而憑司玄胤的本事,不管是迎娶名義上二婚的凌清瑩,還是給她安排一個假身份,再嫁入定王府都是輕而易舉。

商徵羽想,只希望隔著這個人情,男主能夠手下留情。

商徵羽確信,憑太子的做法,京中那些大臣若要聯手一起對付他,就是司玄胤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而司輕寒走入反派最後的結局,簡直就像是一個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