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收割（下）

那枚提取出來的血珠很顯然就是嚴洐的，此時被渡河水包裹在內，透過透明的河水，望曦和上官叢能看見內裡的血珠被迅速分開溶化，那淡粉色的一小團液體並沒有隨著流水擴散，但顏色確實又在逐漸變淡，最終河水恢復到了完全清澈的透明。

那滴鮮紅的血珠似乎不見了。

但上官叢聽到望曦說到：“找到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微微笑著，雙眼閃爍著光芒，配上她現在這張明豔張揚的臉，那原本的微笑也彷彿帶上了一絲不懷好意的針對。上官叢內心顫了一下——但他非常清楚，這並不是所謂的男女愛慕，這是一種從心底忽然升起的恐懼。

她好像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正興致勃勃地打算摻和一手。

上官叢並非恐懼於望曦現在這對於嚴家毫不掩飾的惡意，因為本來他們之間就有仇——不是嫌隙也不是齟齬，而是“仇”——至少對嚴家來說是這樣的。

當然，他覺得望曦這個只看重到手利益且有些懶的獨狼，似乎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仇恨”，就好像別人惹到她了，她就滅一滅，如果不舞到她面前，好像她也並不會特意耗費精力去對付誰。

她好像沒有斬草除根的概念，不知道是單純覺得麻煩，還是覺得這樣的事情不值得她注意。但如果有機會送到她的面前，她似乎也樂意玩一玩。

就好像上官叢能用所謂的“與她不合的人也會來”作為說服她參與特殊副本的籌碼之一，雖然可能只是最小的一枚籌碼，但總算也是一個理由。而且，望曦似乎也是在跟他確認了那四個人來自嚴家後，才忽然出手的。

不然的話，她是能圍觀到天荒地老的。

按常理說，這種處事方式對於他們這種勢力龐大的家族來說是非常不好的，而他作為上官現階段的新生代力量，上官叢本身也不應該過多接觸望曦，因為道不同。

但上官叢有一個聰明的妹妹，上官令的話時常在他腦子當中迴盪——

【曦姐是一個很隨意的人。設想一下，你出去旅遊，但你沒有計劃甚至沒有目的地，你從出門開始就是跟隨自己的靈感而動，你可能選擇開車或公共交通，然後你可能對著大量不同的班次或網上攻略選擇一個名字好聽的目的地，等你到了目的地後你可能會選擇先睡一覺或去吃一頓，或者到處逛逛，甚至是再買一張機票飛去其他地方......】

【沒有人能預算到你的下一步，包括你自己。】

【但你完全不擔心在這過程裡面可能會遇上困難，因為你不僅有花不完的錢，有對公共規則的基本認同和遵守的認知，還有無人能敵的戰鬥力，無論去哪裡，你都能過得很開心。】

【曦姐就是這樣。】

【哥哥，我們可能是曦姐“旅遊”當中遇上的任何人，她是那個最適合說走就走的人，不會為了誰停留，但她不介意對與她為善的人釋放一點善意。】

【所以不要想著拉攏她，交好就行。】

察覺到上官叢一瞬之間轉變的情緒，望曦收回笑意看向自己的“客戶”：“怎麼了？”

“沒什麼。”上官叢很快收回自己發散的思維，但他發現望曦也並不是真的要問他，只是出於對“客戶”的關心隨口一說。因為望曦問完之後並沒有等他回覆，而是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又召來了大量的潮水，她抬手指向某處，潮水便緊跟著衝向這片空間的某處“邊緣”，只是那麼隨意一衝，那堵看似堅硬的牆壁就被衝破了。

“我們可以出去了。”

望曦心情不錯，微微抬手，一艘小木船從地面的一層淺水中突兀出現，她招手讓上官叢跟她上船。

“......”

這小船看著一點都不牢固，不過上官叢知道他這個乘客沒有提要求的權利，而他雙腳剛踏上小船，這艘僅由三厘米厚的液體託舉起來的小船就朝著那衝破的出口忽然加速，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小船已經衝過那處牆壁的破損位置，並......

開始垂直下落。

上官叢：......零幀起手啊？

小船從破損牆壁鑽出去後，就順著那一縷看著即將斷水的“瀑布”一同直接墜落百米高度，但又穩穩地落在一片水域上。

陽光灑落水域，讓整片無邊際的水域顯得閃閃發光，這是一片全新但仍舊無邊無際的水域，水上似乎沒有任何東西。

嗯，這個表述其實也不準確......因為在兩人的小船背後，正是一座一百多米的白色巨人頭雕像，而被望曦破開的那處孔洞，就在那雕像的右側太陽穴位置，此時那孔洞中已經只剩下了一縷還未流完的渡河河水還在淅淅瀝瀝地滴落，偶爾會順帶上一些或白色或褐色的岩石碎屑——當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那些所謂的岩石，應該就是這座雕像頭內部的大腦組織。

至於望曦一開始還能抓到的變形蟲，似乎在她放出渡河水後不久就不見了。

“整的挺像個頭，但流出來的只有腦漿，一點血絲都沒有。”望曦點評：“差評。”

“......”不得不說，此時上官叢估計因為環境影響，思維也開始朝著望曦靠攏，因為他覺得挺有道理。

【對啊，差評！】

彷彿是聽到了望曦的話，僅僅只是幾秒之後，那原本雪白的巨人頭雕像表面就已經布上了斑駁的暗紅斑紋，而被她衝開的孔洞之中，伴隨著灰白岩石一同流出的，也多了一股鮮紅的粘稠液體，即使是在外面的水域之上，望曦也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

“還挺靈活變動。”望曦嘀咕一句。

畢竟還在夢境裡面呢，確實是想什麼來什麼。

【嗯，等會？】

她心中忽然一愣——“想什麼來什麼”？

她稍微攤開手掌，她放出的傀儡絲中，有兩根此時正發出淡紅的光芒，那是用嚴洐的血珠弄出來的臨時導航，而那兩根絲線也正指向水域遠方約有一百里之外的某處。

不過，這裡是夢境的話......

望曦稍微放空思維，忽然開口說到：“我現在就在嚴洐附近一百米內。”

也就在這一刻，她察覺到了自己周圍短暫地出現了一團空間波動。

【還真是猜對了。】望曦滿意地眯起眼睛，果然夢境就是能被自己的想法改變。

雖然經過這一下之後，她也能忽然感覺到，自己後面可能不能再這樣影響這片空間的佈置或忽然進行空間躍遷，但這功能用一次就可以了。

“嗯？”

上官叢現在鬆弛感滿滿地坐在了小船上，擔憂小船翻到的想法已經完全沒有了，就算他看見原本空蕩蕩一片的水域表面忽然出現了十來艘不算小的船，他也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畢竟他已經看見，此時站在船頭的望曦已經雙手平舉到自己身前，而風平浪靜的水域，也彷彿在附和望曦一樣，一個個浪頭從水域表面拔“地”而起，對那邊的十來艘船形成了完整的圍擋。

望曦捏著那兩根微微泛紅的絲線，再確認了一下，發現絲線指向的果然就是眼前那位於中間的一艘小船。

不得不說，人還挺多，這十來艘船有大有小，她就這麼意識一掃，已經粗略數出了四十多個活人。

望曦心情更好了。

她最喜歡一次性搞定了，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