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一片寂靜的環境中,四周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
慢慢望向頭頂,天花板上的電燈發出耀陽的長長光束。漸漸得……四周的寂靜開始被嘈雜的腳步聲以及話語聲打破,顯得變得格外刺耳……
“張大娘,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了?”楊醫生關切的問道。
突然一張熟悉而又龐大的臉佔滿了呂母的視野。
一旁,抽著悶煙的村長聽到了楊醫生的話後立馬嗯滅了菸頭,一臉冷漠得就要走過來。
“村長,你不用過來,你先回去主持呂友田的葬禮吧!張大娘現在很虛弱,你現在說什麼她也回答不了你。”楊醫生伸出手阻攔欲要上前的村長,並一臉嚴肅的說。
村長只好無奈得看了看一眼病床上的呂母,又看了一眼認真的楊醫生只好悻悻停止靠前。
接著便用著命令以及指責的口吻說著:“楊懷遠,我現在就要回去主持呂友田的葬禮,你現在哪裡都不要去,寸步不離得守在張老太身邊,不允許她在葬禮結束前出事你懂嗎!”
“嗯”楊醫生說。
而村長就只是微微點點頭後就轉身離開,但在完全出大門時,他又停止了腳步說:“如果張老太徹底醒過來了,你問問她要不要見他兒子最後一面,葬禮兩天後就要結束下葬……”
呂天地這邊,他與王康平站在學校的走廊處,四周傳來著朗朗的讀書聲。
“王老師,你怎麼到這來了,最近不是聽說你回榆樹村當上校長了!”天地疑惑得說。
“是啊,我回來了有一段時間了,這校長還是託你天地的福才當上的。”一想到,王康平忍不住笑道。
“啊!我?”呂天地一臉懵逼得指著自己。
“昂,是你,也是是你們,當初你跟楊康,李浩還有林建的那段砸教師公寓的事,林建那小子不是被校長開除了嗎!原來是他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我說當劉校長怎麼突然大義稟然,鐵面無私。後來被林建舉報被查出來許多受賄的事就下臺了。”王老師津津有味地說著。
“這麼厲害!我們之間的玩鬧還無意間整垮了劉校長”天地一臉的驚訝著說。
“哈哈哈,你們幾個臭小子,當時可頑皮的很!沒少給我添麻煩”王康平說。
可一說到他們,天地就想到了各奔東西的夥伴,靜茹去了重點學校,呂驊不知所蹤,婉婷跟著母親不知去往何處上學,楊康被迫輟學耕地,富貴因為救自己和李浩被人刺死……
天地想著想著不禁難受的低著頭……
“哦!天地,對不起啊,我不該提他們的。楊康的事我聽說了,他是個懂事的孩子,至於富貴的事我也感到惋惜,多少聰慧的一個孩子……”王老師安慰道。
只見天地用手抹去了眼眶中溼潤的淚水說道:“沒事的,我已經看開了,如果當時富貴和我換個位置,我也一定會像富貴一樣做的。”
“好孩子!這不怪你,你看開就好了!壞人都得到懲罰了!”王老師拍了拍天地的肩膀。
“嗯……對了,王老師,你今天上課時間來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天地再次疑惑得發問。
這突如其來的詢問讓本就不知如何開口的王老師頓時啞口無言。
“怎麼了?王老師?你不舒服嗎?臉色怎麼變得有點難看了?”天地看著王老師關切的得詢問。
這咄咄逼人的架勢,王老師也決定不再繞彎子了,他相信天地或許能扛住。
突然,王老師一把將自己的手掌按在天地的肩上變得語重心長:“天地,聽著,你在我眼裡一直都是一個聰明,懂事,勇敢,不會向任何困難推卸的孩子,哪怕是生活對吧!”
“嗯?王老師,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天地越感越怪,心裡隱隱有得不祥的預感。
“天地,今天……我來……就是……帶……你去……參加……你爸的……”
還沒等王老師說完,天地立馬疑惑得皺著眉頭髮問:“參加我爸的什麼?”
緊接著,王老師按在天地胳膊的手掌突然用力一捏:“葬禮……你爸的葬禮……聽著,天地,你要振作點,我相信你是個勇敢的孩子……”王老師語塞片刻後加速了語速鼓勵著天地。
而天地聽到後起初是茫然,而後是呆愣著,最後不可置信得搖著頭顫抖得邊後退邊說:“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前幾天,劉叔跟我送生活用品的時候都跟我說了我爸一切安好,就是在忙,讓我過年回家再見的,不可能……他是怎麼死得!”
聽著天地顫抖的聲音,看著他絕望得後退,王康平覺得這太殘忍了,但他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安慰得說:“聽我說,天地,你要振作,你爸其實很早就得了絕症,我上任之前還找他說過話,他是一個很好很負責的父親!你現在跟著我一起回去吧!”
“不……不……不可能,我要回去,我要自己回去親自看看!”天地絕望得說。
看著王老師張開雙臂以擁抱的姿勢朝天地一步步靠近。
“天地,聽著,如果你想哭,你就在我的擁抱下盡情哭吧!哭累了我們就回去……”王老師關切的說著並慢慢朝天地靠近。
但天地並沒有上前,只是流著熱淚,眼眶紅潤著扭頭朝校門外跑去……
“天地……你幹什麼……回來,跟我一起回去!”看著越跑越遠的天地,王老師心急如焚的吶喊道。
“這是怎麼回事?呂天地呢?”天地的現任高中老師不明所以得詢問著王老師。
“不好意思啊,我是天地的小學老師,他家出了一些變故,現在他要回家一趟,可能需要些時日不會回來,他現在應該是回家,我也要趕回去了!”王老師說完雙手抱拳得朝天地的高中老師致歉後就連忙追了過去……
張翠萍這邊,她現在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不過現在的她更多得是絕望……
“張大娘,你說說話吧!餓了嗎?餓了的話我叫人給你送食物過來,村長還問了我你要不要去參加你兒子的葬禮……”楊醫生守在呂母的床邊無奈得勸誡道。
但,張老太依舊的一言不發,呆滯著望著天花板,嘴唇微張,似乎在說“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死!去讓我跟我苦命的兒子一起上路……”
“我的張大娘誒,你就是我的媽!我求求你了……跟我說句話話吧……”楊醫生苦口婆心的繼續勸誡道。
而,張老太依舊是一言不發,把楊醫生當做空氣……
此時,診所的門突然被開啟了發出了沉重的聲響……
“誰?村長嗎?”楊醫生轉過身看了一眼,眉頭立馬緊縮起來,在努力思考著什麼。
緊接著就繼續說道:“這位姑娘,請問你是誰?”
只見楊醫生面前的那位女子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一襲華麗的禮袍與這一切顯得格格不入。但她戴著一副墨鏡,頭髮和一邊臉也被一段絲綢給遮擋嚴嚴實實。
“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就是楊醫生吧!”那位神秘的女子輕柔的說道。
“嗯,是我,有什麼事嗎?”楊醫生疑惑得繼續說道。
“我是那位病床上的人的親戚,現在我有點話想跟她說,你能出去一趟嗎?”那位女子說。
“恐怕不太行,我也不認識你,你可以跟我說一聲你是誰嗎?況且現在張大娘情況不太好,還是不要驚擾她休息,有什麼事你可以去找村長。”楊醫生婉拒道。
“進來吧!”那位神秘的女子朝著外面輕喊一聲。
隨即而進的是兩位彪形大漢,身材魁梧,面容凶神惡煞。
“你……你們……要……要做什麼……”楊醫生哪裡見過這場面,立馬慌張得喊著。
張老太也被這一聲呼喊給吸引過去,轉過頭看見兩位大漢正朝著楊醫生走來,不過身後那位裹著頭巾身材高挑的女子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你們兩個不要嚇壞了楊醫生,帶楊醫生出去一趟。”女子高傲得說。
“是!大嫂!”
說罷,兩位大漢就來到了楊醫生面前用手伸向診所大門繼續說道“楊醫生,請!”
但楊醫生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恐懼得說“你們要幹什麼……不要過來……我要喊人了……”
還沒等楊醫生喊出來,一位大漢直接一隻手捂著楊醫生的嘴巴,一隻手抓緊他的腿就直接拎了起來朝診所外走去並說道:“既然楊醫生走不動,那我就來幫你。”
診所外,楊醫生瘋狂的掙扎,卻無濟於事,他的瘦小在兩位彪形大漢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即使被捂著嘴巴依舊努力的吶喊著。
“不要再發出聲音了,小虎,給我個手巾。”那位拎著楊醫生的大漢一把將楊醫生按在地上,再接過手巾後就塞進了他的嘴巴里並警告著:
“聽著,楊醫生,你要亂動,你要說話,等我們大嫂跟裡面的人說完話我就放開你,關於我們來的事你什麼都不能透露,不然我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聽懂了就點頭!”那位大漢呵斥道。
只見楊醫生恐懼得瘋狂得點頭,在認為肯定是呂友沒錢治病朝那裡借了高利貸,現在債主找上門,呂友田死了,肯定找他娘。
緊接著,那位大漢從口袋裡拿著什麼東西出來,楊醫生嚇得立馬閉起了眼……
“哈哈哈,這醫生真有趣,這麼怕死,別怕,這是給你的閉口費,當做一切沒有發生,膽敢洩露,下次見到我你就要真哭了!”說完便將一沓錢塞進了楊醫生的衣服裡後開始抽起煙來。
留下被捂住嘴巴的的楊醫生呆坐原地不知所所以然……更不明白如果是高利貸的人找欠款人為什麼要給他這麼豐厚的閉口費……
診所內,張老太望著那位女子在思索著什麼。
“媽……你還認出我嗎?”那位女子說完便解下了頭上的絲巾,拿開了眼鏡。
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兩道宛如彎月的柳葉眉,迷人又有威迫感的大眼,高挺的鼻樑,精緻的五官,美中不足的是臉頰邊那一道醒目的長長的疤痕……
這一幕,直接讓原本生無可戀的張老太直接坐了起來,瞪大著眼睛看了看後驚訝得說“曉丹?真的是你嗎?咳咳咳……咳咳咳咳”
張曉丹見狀馬上放下剛剛的對待楊醫生高冷傲氣的面目,轉變成一個小媳婦的模樣趕緊跑到張老太面前,輕拍著她的背,關切得說:“媽,你躺著說就行,不用坐起來,你沒事吧……”
緩過來的張老太用手摸在張曉丹的身上,突然,猛的一推,將她往後坐一段。
便生氣得呵斥道: “你也配喊我叫媽,你認過我這個媽嗎?認過你的丈夫嗎?認過你的兒子嗎?現在倒好,丈夫死了就過來,你是什麼意思,當初生完孩子拋棄了丈夫和兒子,現在想連我這點棺材本騙走嗎?滾啊……快滾。”
“不是的媽,你想錯了,我不是你想得那樣的,我現在有錢了,我現在是想接你和天地去我的地盤生活……”張曉丹搖著頭委屈得說。
“得了吧!我又不是你親媽,原來你過來是趁著我的兒子剛死就過來奪走天地是吧!當初他最要你的時候你在嗎?一聲不吭就走了,要不是呂強的妻子李蘭娟用母乳救了他,你還能見有機會你的兒子嗎?現在就算你站在天地面前他也認不得你!你看他願意跟你走嗎?他恨你嗎?他有時候做夢都會念叨他媽媽是誰!”張老太怒目圓睜地看著張曉丹斥責道。
只見張曉丹已經聽得滿臉淚水,痛苦得搖著頭哭訴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滾……快滾,我也不想看到你……”張老太繼續斥罵道。
“不,媽,我不會走的,以前我是有苦衷的,當初我想帶天地走,不過我去的地方太危險了,我還無權無勢,現在我們已經根深蒂固了,友田他死了,天地不能在一個人貧困潦倒的活下去了,他還在上學,也沒有人養你了媽!你也養不了天地,需要我來,我可以給天地最好的學習環境,給您最好的醫療條件!”張曉丹一臉嚴肅得說。
但這一席話深深得擊中了張老太的心,兒子死了,沒有張曉丹的話,那就只剩她跟天地孤苦伶仃,她癱軟無法賺錢本身就是一個累贅,怎麼可能養得起供的起天地讀書,只可能導致天地跟楊康一樣輟學養家,她做不到……
見張老太沉默了許久,張曉丹以為她心動了,便繼續說道“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去最好的醫院去治,沒準可以重新站起來抱你的孫子,就算站不起來,我也會給你找最好的保姆!”
可這一席話又直接將張老太激怒了,她從來都不想著自己,現在在他兒媳婦面前,以為自己是因為自己的好處而沉默便更加氣憤。
“滾……你跟我滾!怎麼?我兒子一死你就過來要兒子,你是不是一直都盼著我兒子死,好帶著天地去認有錢的繼父是吧!我兒子得絕症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張老太氣憤得說。
張曉丹被這突如其來的的一聲滾給震住了,緊接著她也發現原來張老太也誤會了她。
“媽,不是你這樣想的,我的老公,也就是天地的親爸爸現在人在一年前就在牢裡,現在馬上就要吃槍子兒,我想帶天地去見見他爸爸。我也很早就開始關注天地的一舉一動了,我曾給呂友田寄過錢,他就是不收,給寄回來了。而且呂友田患病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我還去找過他,要帶他去大醫院他死活不肯,給他錢也不要,我就全交給醫院了,不然他這個病是個無底洞,誰給他填的坑!”張曉丹委屈得反駁道。
“果然,天地不是不是我兒子的崽……”張老太沉默了……
這時,口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聲音“大嫂,快走吧,有一群人要過來了,在不走,到時候就要暴露了!”門外小虎著急得說道。
“知道了!”張曉丹回應後便擦了擦眼淚,戴上墨鏡,又裹上了絲巾,對著張老太說“媽,我先走了,這件事你不要跟別人說,你好好想想天地,想想你!等友田下葬後我會去找你!”
說罷,便推開診所大門離開了……
診所外,張曉丹瞟了一眼楊醫生,用回之前高冷的話語:“楊醫生應該是聰明人,錢現在也在你的兜裡,該糊塗就糊塗點!對了,好好照顧裡面的那位病人。”
待張曉丹走後,王小龍一把扯掉了楊醫生口裡的手巾後用食指按在嘴唇上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意思。
緊接著,有又用手往脖子一劃做了一個抹脖子後便癲笑著朝著張曉丹和弟弟王小龍的方向跑去。
而癱坐在地上的楊醫生則是閉著眼睛一個勁的點頭,壓根沒發現王小龍已經走了。
“懷遠,你坐在地上幹嘛呢,還滿頭大汗的呢大秋天的。”村長疑惑得說。
“我看楊醫生在這是在診所禱告呢,估計是自己也無能為力乞求老天幫幫他吧!也有可能是在做法,不然怎麼會大汗淋漓哈哈哈哈哈”呂熊調侃道。
“別打趣楊醫生,我們是來接張老太去葬禮現場的,呂天地那小子回來,我們震不住他,他非要去開棺見他爸一面,人臉都紫的,還是別讓他看。”村長一本正經的說。
“對了,剛剛從你邊上走過去的人你認識嗎?我怎麼沒見過,看穿著不像本地人。”村長繼續說道。
但這一下把楊醫生問住了,他慌忙的一下站了起來,手卻下意識的緊緊按著裝錢的褲口袋,慌亂地說:“誒……誒,他們是討……哦……不是,他們是討……討碗水,對……路過的外地人……對,過來要水喝的,口渴的。”
“口渴不去居民家,跑來醫院喝什麼水嗎?”村長緊鎖著眉頭。
“誒……誒”一向老實認真的楊醫生不知如何回答。
“哈哈哈哈,是過來討葡萄糖喝的吧,診所鹽水管夠,開個玩笑,楊醫生都不會回答了,我們趕緊帶張老太走吧,她人現在還好吧!”村長拍著楊醫生的肩笑道。
“嗯,她人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你們完全可以帶她走了,不過結束了再接回來我在觀察一下。”楊醫生嘆口氣說道。
“行,那我們進去了。”
村長剛說完,楊醫生就死死捂著口袋匆忙離開道:“我還有點急事先走了。”
“今天楊醫生真怪,不知道還以為他口袋裡藏寶貝呢!”呂強感慨說。
診所內,張老太出乎意料得好說話,村長來之前做好的一切充足準備都付之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