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虛空的黑暗裡逐漸光亮,一束束的陽光拼命地擠進眼縫內緩慢地撐開那沉重的眼簾。

此時大腦也似乎是感應到了光亮,操控著身體開啟了所有關閉的開關。

四周也因此開始嘈雜起來,起初只是模糊混淆的嘰嘰喳喳,到後面則是一陣陣大聲的呼喊中又伴隨著陣陣啼哭聲。

緊隨而來的是觸控的感覺,起先感受到的是手掌裡輕柔而溫暖的按壓,接著臉部又感受到了粗糙刺撓的撫摸感。

最後那雙沉重疲乏的眼簾努力掙開著,陽光有些刺眼,四周迷糊一片,但隱隱約約可以看清幾個身影,正靠在自己的身前做著呼喊狀……

漸漸的,天地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面前站著得是父親呂友田,他如釋重負得撫摸著天地的臉頰,看見甦醒了的兒子興奮得大喊著“護士……護士……”

在微微轉過頭看去,病床前坐著得身影是溪兒,她的雙手緊握著天地的手掌,眼眶紅腫著。臉上卻洋溢著喜悅,但卻透露著一股憔悴感,可能是徹夜未眠的緣故吧……

“溪……溪……溪兒”天地乾癟的嘴唇艱難得張開著,一股血腥味在口腔內迴盪,聲音甚是虛弱。

只見坐在床邊的溪兒聽到了天地呼喊著她,興奮得站了起來拼命地點著頭回應著天地她在。

接著滿眼又充滿擔憂,阻止天地坐起來。

“天地……天地你醒來了嗎?”門外,靜茹加快著腳步趕過來,人還未至,話先傳到。

當見到病床上睜開著眼睛的天地才舒緩得嘆了一口氣,內心裡的大石總算落下來!眉宇間緊皺的面板也隨之舒展開了。

“太好了,天地你們要嚇死我們啊!我剛剛在李浩那裡,醫生說他傷得更重,整個手臂都骨折了,打著石膏呢!你就是受了很重的皮外傷,幸好沒傷到了什麼內臟就是急火攻心加上當時嚴重的外傷才昏了過去!但你都昏了一天一夜可把我們嚇壞了!我都因此跟醫生吵了幾次呢!”

此時的靜茹正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她緊繃的神經拉得太久了,現在只想一吐為快來緩解壓抑的內心。

天地則沒有插嘴,而是默默傾聽著,他知道是自己害得他們這麼擔心的。但病房內依舊隱隱約約傳來之前聽到的陣陣啼哭聲……

對了……天地的瞳孔突然張大,他現在才想起來自己為什麼進醫院,是因為他和李浩在救被欺凌的富貴才受到傷,直到他看見富貴被楊光給刺傷又聽到了其他人說死人了,才不可置信得爬著,直到氣急攻心加上身負重傷才暈倒了。

等反應過來的天地立馬打斷了正在訴苦的靜茹急切又擔憂得詢問“富貴呢!……富貴……富貴怎麼……樣了?”

這一席話讓喋喋不休的靜茹立馬沉默了起來,緊接著難過得低著頭抹著眼角的眼淚……

“不……不可能!”天地不可置信得轉頭看向溪兒,他用渴望的眼神望向溪兒,雙手突然間緊靠在溪兒的雙臂上不斷用乞求的眼光盯著溪兒……

溪兒肯定不會欺騙他的!但溪兒也是難受得低著頭,眼裡滿是無奈,她不想看到天地哥再為此難受……

天地還是不可置信得拼命搖著頭,嘴巴無法合攏,眼眶裡的淚水不斷湧出……

“天地,你不要這樣……富貴……富貴已經……走了……”靜茹緊閉著雙眼,一顆顆淚水滑落在臉頰上。

一旁的溪兒也是低著頭跟著哭泣著,艱難得從聲帶處擠出類似“嗚……嗚”的聲音。

“天地,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此時的呂友田帶著護士姍姍來遲。

“叔……叔,他知道了……富貴的事……了!”靜茹哽咽得說。

只見呂友田立馬投來惋惜的眼神就徑直來到天地身前一把抱著天地,輕柔地撫摸著天地的背安慰著“天地啊,這不怨你的,你不要自責了……爸爸知道你盡力了……”

而此時呂友田的眼角也不禁潸然淚下幾滴惋惜又摻加痛心的眼淚……

醫院的躺屍間內,富貴的母親正在不顧醫護人員以及周圍警察的勸阻,抱著富貴的冰冷的身體哭著大喊著“富貴我的兒啊……我的崽啊……你怎麼這麼狠心啊棄我們而去啊……讓媽媽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啊……我可憐的崽啊……啊啊啊……我的崽啊……你好可憐啊!”

一旁強忍著淚水的富貴爸呆呆得站著 ,身邊站著幼小無知的富貴的弟弟。

“爸爸……爸爸,哥哥為什麼躺在床上不跟媽媽說話啊,為什麼不跟我一起玩啊!這裡好冷啊爸爸!我也想跟哥哥一樣睡在床上!”富貴的弟弟順溜用著嫩稚的語氣奶聲奶氣地拉著爸爸的衣角說。

而富貴爸則是眼角閃著淚光,緊咬著牙憤恨又痛心得看著兒子那慘白的臉,沒有回答身邊的順溜。

“你就是王富貴的父親王帥是吧!我對於您兒子的遭遇深感痛惜,請你節哀!”此時,富貴爸身邊過來一個警察拿著一個筆記本對著他敬了一個禮後繼續說道

“本案相關犯罪嫌疑人均已落網,目前正在接受調查審訊階段中,其中殺人犯楊光,男,14歲已供認不諱,有關他的控訴,你可以找律師起訴他

已滿十六週歲的人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

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六週歲的人,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者死亡、強姦、搶劫、販賣毒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險物質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

已滿十二週歲不滿十四周歲的人,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情節惡劣,經最高人民檢察院核准追訴的,應當負刑事責任。

對依照前三款規定追究刑事責任的不滿十八週歲的人,應當從輕或者減輕處罰。

因不滿十六週歲不予刑事處罰的,責令其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加以管教;在必要的時候,依法進行專門矯治教育。”

“最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是農民,我不懂這些條條道道,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不管是誰!”富貴爸王帥一聽殺了他兒子的人以為可以逃避法律憤怒得大喊著!

“沒有沒有,你別生氣!誰犯罪了誰都要受法律的制裁!我只是跟你訴說一下相關法律法規,那個小孩算是聚眾傷人加上故意殺人,肯定是逃不掉坐牢得!”警官意思到了富貴爸理解錯了他的意思連忙否認起來……

“走……走……走!我不管!殺人償命!坐牢也不夠!”富貴爸憤怒得驅趕著那位警察,他現在只認為警察是跟他們一夥得!

此時的富貴媽也聽到了警察說只坐牢也是憤怒得衝向警察朝著他不斷揮舞著拳頭大喊“滾……給我們滾,我只要那個殺人犯為我們可憐的兒子償命……”

無奈的警官只好悻悻離開,他沒有想包庇誰,只是按照事實說話,但富貴的父母是老老實實的農民,都是文盲不懂法律加上剛經歷喪子之痛,情緒難免失控。

空蕩蕩的房間內,只有富貴媽一個人趴在冰冷的兒子身上不斷得哭泣著,一旁的父親無能為力的頭靠在牆上,心情複雜的用手不斷錘擊著牆面,富貴的弟弟則是蹲在地上比劃著圓圈……

最後,法院的最終審判來臨,楊光犯了故意殺人罪但因未滿16週歲被判了十年,在未滿18週歲前前往少管所接受教育。

林振杰犯故意傷害罪,他打斷了李浩的胳膊被判了一年,緩期兩年。

虎哥已經滿了16週歲,年近18,犯了故意傷害罪還有組織犯罪行為被判了5年。

而陳子豪雖然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動手傷人反而被富貴刺了兩刀,一刀手肘,後來一刀腹部,不過在經過最好的醫院裡進行搶救後脫離了並無大礙,只有唆使罪行,僅僅要賠錢給富貴父母加上教育就行。

法院外,富貴媽被富貴爸緊緊抱住,而富貴媽卻在不斷指著真正的始作俑者辱罵著“憑什麼!憑什麼!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但陳子豪什麼也沒說話,一臉無所謂的坐進了車子裡漸行漸遠……

只留下滿臉淚痕的富貴媽絕望無阻得一點點失聲痛哭,慢慢得從站立到蹲下……

校園外,陳子豪特意讓司機調整了方向來到學校領取一下自己的東西再做最後的道別。

“子豪,你真得要一個人去拿自己的東西嗎?現在說非常時期,需要叔叔我去幫你拿嗎?還是我陪你一起去拿?”司機關心得說。

“不用了,我自己去去就回。哼,就算道個別吧!”陳子豪輕蔑的一笑。

留下車內的司機點燃了一口香菸……

只見陳子豪目空一切得朝著班級的方向走著,周圍的學生都投來異樣的眼光小聲嘀咕著。

而他只是輕蔑得笑笑,來到熟悉的三樓十班門口,於是他便一腳就踢開了教室門,正在上課的老師與班上的同學被吸引目光後頓時大驚失色……

包括天地,他當時要上課,不能去法院聽取判決,特意囑咐父親呂友田去旁聽,沒想到如今陳子豪卻安然無恙得回來了。

“陳……陳子豪吧?我記得不錯的話,你應該是一樓三班的學生吧?怎麼來我們十班?”講課的朱老師疑惑得問到。

“哦!我已經不是三班的學生了,我回來收拾一下就去外地上學,現在跟老朋友們告別一下!”陳子豪看了一眼朱老師又輕蔑的瞟了一眼天地……

此時的天地呲著牙,惡狠狠得瞪著陳子豪。

“我不管你是不是來告別,我現在在上課,請你離開!有事可以下課或者放學的時候再找人!”朱老師沒安好氣的說。

“隨你便!喏,呂天地,你朋友富貴的東西在我這,既然不能物歸原主,就轉交給你這個好……好朋友吧!”陳子豪繼續輕蔑得打趣道。

一條長命鎖的銀質項鍊精準的落在天地的課桌上。

只見天地見到這條熟悉的項鍊瞪大著眼睛……

這是富貴媽給富貴的項鍊,祈禱著富貴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得生活著。每到特地的時候還會與街坊一起祈禱禱告保佑自己的一家人團團美美的生活。

富貴從小時候到小學都會一直戴著,不過到了中學因為被嫌棄就取下了小心翼翼得藏起來等放假回家再戴上……

但那次決定與陳子豪他們魚死網破的時候特意戴上了,就在被第一次刺傷陳子豪手肘之後被暴揍的時候項鍊被扯掉了……

一個小弟撿到後揣在兜裡等陳子豪出院接受法院審判前交給了他,他才想到離開前藉此最後會一會天地這個老朋友……

李浩看著囂張跋扈的陳子豪又看了看陷入回憶無比痛苦的天地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用力的敲擊著桌子大聲怒吼道“陳子豪,你個雜種,殺害富貴的真兇!”

“快坐下!”不想把事情鬧大的朱老師連忙對著李浩擠眉弄眼,又轉過身對陳子豪呵斥道“這位同學沒有其他事就請離開,不然我要找校園保安了!”

“哼,走就走!李浩啊,以後別太用力敲桌子了,手都斷過一次,別又給敲折了!哈哈哈!再也不見了!”陳子豪嘲諷得說道便朝著樓下慢慢走去。

“你……”李浩指著門口的陳子豪氣憤得說著。

突然,一個黑影朝著門外跑去。“天地!”李浩擔憂得說。

馬上到達一樓的陳子豪悠哉悠哉的走著,但他已經感覺到後面有人過來了,便一副預料中的語態背對樓梯說著“呂天地!出來吧!我知道你跟過來了!”

說罷便閉起來眼睛。

果然,緊接而來的說天地對其用力的一踹。

只見陳子豪被這一踹失去重心得摔趴在地上,強忍著疼痛翻過一面。

天地也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自己坐在他的身上,拉起他的衣領惡狠狠得說道“混蛋,我要你跟富貴陪葬!”

陳子豪沒有說話,只是輕蔑的揚起嘴角。

而天地則是用握著銀質項鍊的那隻手朝著陳子豪的臉部砸去,並大喊“這一拳我是為富貴打的!”

陳子豪被結實的捱了一拳,臉頰在項鍊的刮痕下立馬掛彩,一條鮮紅的疤痕各外滲人。

但陳子豪只是摸了摸受傷的地方,看到了手上的血液哈哈大笑起來,沒有一點怒氣。

“這一拳我是為富貴的父母打的!”喘息間的功夫,天地再次結結實實的朝著陳子豪用力的打了一拳。

這一拳,項鍊的端角處被鮮血染紅,這一拳將陳子豪嘴角的血液都打出來了。

整個人都點頭暈目眩,但他依舊沒有吭聲,用舌頭抵住口腔內被劃破的牙齦。

“好!我再給……”天地憤怒得說著。

突然被身後急促的腳步聲中的一道話制止“呂天地!給我住手!不要犯罪!”

那正是朱老師,她看到天地跑下去料定肯定會發生不好的事。

她一把抓住天地的手腕就將他拉起,怒斥道“做錯事就讓法律審判,你這什麼意思?別人打成什麼樣了,你也想進去嗎?你也想讓你父親為你難過嗎?”

天地被這一席話聽到沉默起來,看著手裡的項鍊,看了一眼陳子豪,更加用力的握緊項鍊無聲的哭泣著……

“還不快走?你沒被打過癮嗎?人渣!”朱老師一把抱住痛苦的天地後朝著陳子豪怒目圓睜道。

而陳子豪看到這一幕瞬間笑了,癲狂得笑了,隨後他又突然撫摸著額頭突然痛苦得朝天空怒吼著“啊……啊……啊”

這讓朱老師和天地疑惑得看向了他……

直到周圍班上的幾個人探出腦袋,還有幾個老師也趕過來時,他才停止了怒吼,沒了剛剛的目空一切,則是失魂落魄得朝著校門口走去。

門外等了良久的司機剛剛又點燃了一根香菸就看到了陳子豪朝著他走來,不過,此時他一邊的臉頰正在大量留著鮮血。

“遭了!” 嚇得他趕緊開啟車門下來,緊接著又吐掉嘴裡的香菸後連忙踩滅後就慌張地朝他跑去。

“子豪!子豪!你頭怎麼了!誰幹得!要我報警不?我們快去醫院吧!”司機急亂得說著。

相反,陳子豪則是冷靜得擺擺手冷冷說道“沒什麼事,走吧,只是點皮外傷,回家吧!”

“好好……好好,別磕著了!”司機將陳子豪小心翼翼地扶進車裡後連忙問“還需要我幫你把班上的東西拿回來嗎?”

“別特麼囉嗦了,快開!”陳子豪這時才憤怒得喊到。

只見車輛調整了方向後迅速飛馳得開著……

校園內,天地在一群人的圍觀下癱在在地上,手裡緊捏著富貴的那條項鍊低聲喊道“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他沒有事死得確實富貴!為什麼死得不是我啊……”

此時天地雙手緊抱著頭,青筋暴起,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