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一個瞎子能看出什麼來？

江清敘見到了莊老說的那三位仙人。

燭火搖曳中，江清敘第一眼便望向了三人中間。

白衣勝雪三分，容顏如畫，傾世容光，身姿挺立坐在案前，他眼睛上覆著一層白紗，紗帶隨風翩翩。

斯人如玉，謫仙天降。

一眼攝人心魄。

一眼，便叫江清敘亂了心率。

“是清敘師妹啊。”旁邊的相意出聲道：“好巧，又遇到了。”

心神回籠，江清敘這才將目光落在他身上，她張了張唇，“相意師兄。”

“你們認識嗎？”相意身旁的少女左右看了看，詢問江清敘道。

“嗯，見過幾次。”江清敘看著那名面容姣好的少女的瞳眸，輕聲說道：“我叫江清敘，初次見面。”

“你好。”

“你好，我叫步月。”少女清靈的嗓音在江清敘耳畔炸開。

江清敘表情空白一瞬。

步月見她如此神情，下一秒歪頭湊到江清敘面前，笑問：“你聽過我的名字？”

江清敘斂下腦中思緒，直直望進她的雙眼，沒有否認，“聽過。”

“你的名字很好聽。”

步月聞言，不由得彎了彎眼眸。

江清敘與他們幾人對視幾息，末了眸光落在一旁靜候著的村長。

村長一直注意著他們的動靜，意識到他們有話要說，便有眼色地說道：“四位仙人先坐著慢聊，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就是。”

幾人搖頭，禮貌地向村長道謝。

“那便好，我還有些事，就先去忙了。”

村長笑顏滿面地轉身去其他屋中。

外頭月上梢頭，清白的月華盈盈撒落在窗欞子上。

江清敘視線從窗欞子上的月光挪到眼前人身上。

“清敘，是我。”熟悉且近在咫尺的聲音。

眼前人甫一開口，江清敘便確定了他就是殷無商。

有銀白的月華落在他垂落至地面的長髮上，如仙天降。

江清敘喜上眉梢，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殷無商看。

“清敘，你是什麼時候到這裡的？”相意問道。

江清敘勉強轉過眸看相意，“今日傍晚時分。”

“你們呢？你們什麼時候到的？”

“是一起到這個村莊的嗎？”

步月指尖把玩著編成辮子的頭髮，點點頭應道：“我們是各自到這裡的。”

“相意哥是前日上午到，無商哥是今日中午到。”

“我是前天半夜到的，山上一點光亮都沒有，那桃花又紅得染血似的，像是會吃人一樣，嚇得我一路狂奔下山。”

說到這，步月表情誇張，甚至還有些後怕地搓了搓雙臂。

“那這幾天，你們有收集到什麼資訊嗎？”江清敘抬眼望了望他們幾人。

相意看了她一眼，點頭道：“有。”

他餘光看了下門口處，確定周圍只有他們四人，他才壓低聲音說道：“這個村子裡的人，並不歡迎我們的到來。”

“我也有此感。”步月眯眸說道。

“初來時的善意的確不假，但相處時的疏離亦不假。”殷無商也出聲道。

江清敘想起莊老家中小孩在她走後的童言。

“外公，是不是又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江清敘將言青說的這句話說給相意他們幾人聽。

幾人神色凝重嚴肅。

相意凝眸道：“再觀察幾天，先不要輕舉妄動。”

“嗯。”江清敘自然知曉，她點頭應下，“那我便先回暫住的那戶人家。”

“一切小心。”

江清敘起身要離開，一旁的殷無商也跟著起身，“我送你吧。”

江清敘轉眸回看他一眼，輕聲應了一句，“好。”

夜涼如水，晚風中攜帶著濃郁清雅的桃花香。

兩人並肩行走在小路上。

江清敘時不時轉眸看殷無商。

幾年未見，他已經比她高了快一個頭了。

身姿如松挺拔，劍眉挺鼻薄唇，面容白淨線條流暢。

只是不知那白綾之下，是一雙怎麼的眼眸。

“怎麼了嗎？”察覺到江清敘灼灼的眼神，殷無商偏頭問。

江清敘快速收回眼睛，指尖搖晃著腰間的玉佩，她輕搖頭，“沒呢。”

“就是許久未見，感覺你不太一樣了。”

“變得陌生了嗎？”殷無商繼續問，嗓音很輕很淡，在這無盡夜色中，輕緩落下。

江清敘愣了愣，笑回道：“有一點。”

七年多未見一面，殷無商身上的氣質彷彿沉澱了一般，更清冽出塵，更讓人捉摸不透了。

殷無商似乎是輕笑了一聲，江清敘聽見他的聲音，“你自己一個人嗎？”

“不是。”

江清敘把葉藏的情況告訴了殷無商。

殷無商沉吟片刻，“那他現在是還昏迷不醒嗎？”

江清敘點頭，“對，應該是失血過多導致的。”

“我過去看看吧。”殷無商主動說道。

江清敘說不清此時心裡的感覺，她低了低眼眸，看著鞋尖，唇角揚起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下去。

“走吧。”

“嗯。”

今晚月色皎潔，流光撒落，似霜凝結在村莊中的桃樹上。

江清敘帶著殷無商來到了村莊入口處附近一戶人家。

“就是這裡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中年婦女拿著一小木籃走出房門，看見江清敘，她語氣歡愉，“仙人你回來了啊。”

“李姨。”江清敘走前幾步，“這位是我師弟。”

江清敘簡單跟李姨介紹了一下殷無商。

“葉師弟他醒了嗎？”

李姨聽見問話，忙回道：“醒是醒了。”

“只不過……”李姨欲言又止。

江清敘不由得接著問：“只不過什麼？”

“仙人，您那師弟，醒來後便一直不言不語，我問他是否要喝水，他也不應我，真是奇怪。”

“仙人。”李姨雙眼微微睜大，看著江清敘斗膽一問：“他……是不會說話嗎？”

江清敘愣了一下，沒想到葉藏醒來後會是這樣的。

“我進去看看他。”

李姨點點頭，當即讓出房門給江清敘二人過去。

“葉藏？”

屋裡一片漆黑，江清敘出聲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我剛才把蠟燭點燃的，怎麼又滅了？”身旁的李姨小聲咕喃道。

江清敘回頭看她一眼，“李姨，這裡就交給我們，您先去忙吧。”

“哦哦，好。”李姨三步兩回頭。

見人走出視野，殷無商指尖凝出靈力，憑空將燭火點亮。

屋內恢復明亮，床上的人也顯出身影。

江清敘還未開口，便聽見床上蜷縮著的人出聲質問她，“你去哪了？”

江清敘走到床邊，“傍晚見你昏睡著，我便去外頭瞧了瞧。”

“順便帶人回來給你看看傷勢。”

葉藏唇色蒼白，背上的衣服慢慢滲出血跡。

江清敘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葉藏，“先趴下吧，讓無商幫你看下背上的傷口。”

“無商。”

“嗯。”殷無商無聲坐到床邊上，不疾不徐地對葉藏說：“趴下吧。”

葉藏沒有動作，只是看著江清敘問：“他是誰？”

江清敘卻沒看他，她強勢地將葉藏按趴下，淡聲回他，“我師弟，殷無商。”

扭頭盯著殷無商看了許久，葉藏突然道：“他一個瞎子能看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