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閉關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就先和其他峰的師姐師兄們一起在明堂聽學……”

謝蘊之同江清敘提了明堂聽學一事，像個老父親一樣，一下子喋喋不休地和江清敘交代叮囑了許多。

江清敘點點頭，一一應下。

謝蘊之說了很多，也說了很久。

此前他也不曾料想到，有一天他竟能有這麼多話可講。

微微合攏的掌心被塞進一片冰涼，江清敘低垂著眼眸，她攤開掌心一看——原來是一枚納戒。

“收好了，裡面有一些丹藥和法器，還有一點靈石，都是很久之前便給你準備的。”

方才想起了一些不大好的回憶，江清敘這會兒情緒並不高，便也沒注意到謝蘊之後面一句話的奇怪。

她開啟納戒看了幾眼。

數萬萬竹簡都在納戒之中。

“早上那些竹簡我也一併放進去了。”謝蘊之說道。

“嗯。”江清敘收好納戒，斂下眸中的情緒，她謝道：“謝謝師父，我會收好的。”

見她收下納戒，謝蘊之微微頷首，抬手從自己的納戒中取出一個小瓶子。

瓶中只有一枚丹藥。

“這個給你。”

“能保命的？”江清敘接過丹藥瓶上下看了看。

謝蘊之搖搖頭：“是生髮丹。”

方才在殿中，師姐和他說道：“女孩子，都很愛惜自己的頭髮的。”

他想了想，覺得很有理，便按著先前在無悲寺那邊看來的生髮丹的煉製方法，臨時煉成了這一枚生髮丹給江清敘。

“吃了，長頭髮。”謝蘊之的目光從江清敘頭上挪至她的臉上，有些笨拙地道：“會更漂亮。”

江清敘不由得笑了。

她彎了彎眉眼，眼神亮晶晶地望著謝蘊之，她笑著說道：“謝謝師父！”

見江清敘眉眼總算得以舒展，謝蘊之神色一鬆，他起身道：“走吧，帶你過去明堂那邊。”

江清敘也跟著起身，只落後了一步，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

剛坐上仙鶴的背上，江清敘便聽到謝蘊之說道：“金丹以後就跟著你了。”

話音方落，半空中的仙鶴也隨之長啼一聲。

“就當是拜師之禮，你收好便是，不必覺得貴重。”

“哦好。”

江清敘感覺謝蘊之把自己有的都給了她。

先是納戒中的丹藥與法器，還有那數十堆堆成金山一樣的靈石，再是坐騎仙鶴。

這真的很難讓她不懷疑謝蘊之是不是直接把自己的全身家當都送給她了。

-

仙鶴長翅一震，直上青雲九萬里。

耳畔，長風呼嘯而過。

不多時，他們便抵達了明堂。

剛從金丹背上跳下來，高而長的馬尾隨動作一晃，江清敘轉過眸，瞬間收穫了無數道來自四面八方的齊刷刷的目光，熾熱無比。

江清敘不由得抬手摸了摸方才在金丹背上，額頭上那被風吹出來的髮際線。

沒問題啊。

還是和以前一樣高。

難道是吃了生髮丹後，頭皮上有哪一塊沒長出頭髮來？？！

阿西！

她剛就該拿面鏡子出來看看的！

一旁的謝蘊之看江清敘開始五官亂飛，莫名神經質地開始摸著自己的頭顱。

那模樣看著莫名猥瑣，叫人實在看不下去，他直接抬手拉下江清敘的手，“別摸了。”

“再摸就禿了。”

“哪裡哪裡？”江清敘突然空耳，她抬起另一隻手胡亂地摸著頭上，“我頭上哪塊禿了？”

謝蘊之無奈扶額，直接施了個定身術將江清敘定在了原地。

“站好，別亂動！”

他神情認真，江清敘抬眸看他，知曉他還有話要同她叮囑，便沒再出聲亂動。

“聽好了，你是我謝蘊之唯一的徒弟，今後誰若敢欺凌你——”

謝蘊之眯著雙眼，凌厲的目光掃過周遭躲在角落裡偷看的弟子們，強大的威壓只落下一瞬，下一秒便收了回去。他嗓音溫和，話語卻是冷酷：“你只管打回去。”

“打得過便打，打不過，我便親自動手！”

謝蘊之當場撂下威武霸氣的愛徒發言。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在場的人聽清。頓時，周圍那些窺探的目光瞬間縮回去了大半。

背後有人撐腰的感覺就是好。

江清敘咧嘴一笑，小聲嗶嗶一句：“師父你快回去閉關吧。”

謝蘊之看著她的笑顏，不禁回想起他初見江清敘時的那一眼。

那日，他帶著蒼生鏡去到了無悲寺。

通天塔下，於蒼生鏡中，他看到了江清敘。

如今日這般，鮮活明亮，耀眼得像個小太陽。

人們似乎大多都對這般明亮的存在格外偏愛。

謝蘊之忍不住摸了摸江清敘柔軟的發頂，“嗯，知道。”

他放輕了嗓音，溫聲道：“清敘，好好修煉，也照顧好自己。”

“金丹會代我陪著你。”

……

謝蘊之轉身御劍離去，瀟灑的背影不見絲毫留戀。

感受到來自身後突然多了起來的無數道炙熱的視線，江清敘頭皮一陣發麻。

噢不！

師父你別走啊——

沒有你我怎麼活啊——

江清敘內心一陣咆哮。

江清敘萬分後悔自己沒有讓謝蘊之再多留一會兒，讓他將自己領進明堂殿內後再走。

她剛才就不該嘴賤，催謝蘊之回去閉關！

現下完全沒有認識的人過來把她領走。

實在無計可施。

江清敘只能頂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硬著頭皮走進明堂大門。

明堂殿內，又是一方寬闊的天地。

長廊蜿蜒交錯，小徑長長一眼望不到盡頭，長廊之外，處處有樹有花，唯獨不見屋門。

江清敘懵了。

這路咋走？！

她腦海中剛冒出這個想法，便聽見有人出聲道：“小師妹！這是入門陣法！破陣了就能看到真正的明堂大門了！”

身後有一道清脆的聲音提醒她。

江清敘聞聲回過頭去，成功收穫了億雙瞪得賊大的眼睛。

目光所及之處，人均一雙卡姿蘭大眼睛。

江清敘：“……”

一個個的，不論男女，皆全然不顧形象地趴在門框邊上。

彷彿在看什麼新奇物種一般。

目光灼灼，目不轉睛地直盯著江清敘看。

嚇得江清敘立馬收回了視線，迅速緊閉了雙眼，麻溜地扭回了頭。

實在不好意思。

她很內向。

不敢睜眼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