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大約一週,假期接近尾聲。某品牌活動結束後,商務車內,景銘耷拉著腦袋,遺憾萬分地向大家宣佈:“同志們,我要開學了。”

聽見這話,宋儒希嗤笑,隨手解下襯衫上的領帶,調侃道:“見你這幾日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原來就為這事?不知道的…”

宋儒希還未說完,凌頌便不知好歹,自以為幽默似的,接過話:“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欠了你百八十萬呢!”

景銘囧,嘴角微微抽搐。這話說的,怪不好意思。

宋儒希眉頭輕挑,微眯起眼,二話不說,將手搭在凌頌肩頭,似笑非笑:“老闆的臺詞,也是能夠隨便搶的?你說完了,我說什麼?嗯?”

凌頌識趣,收起露出的八顆大牙,雙手抬高,作投降勢:“哪裡哪裡,老闆你如此關愛體恤員工,我哪裡敢搶你的活計…您請,您請,您繼續說。”

宋儒希輕咳,擺出成熟老練的姿態,問景銘:“阿銘,我沒記錯的話,你開學不久後就要去實習吧?”

“嗯。”她一頓,面露疑色:“老闆,你怎麼知道?我有同你說過嗎…”

這少年,隨即露出貓一般狡黠的笑容,答的隨意:“嗯…我猜的。”

“小景,你如今大三了吧?學業繁重,這次一別,日後再想相見,恐怕不易吧?”楊筠忽然插話,看不出情緒。這話,似是詢問,實是警告。

“嗯…是。”孩子雖談不上聰慧,卻也並非愚鈍。她清楚楊筠的話外之意,自己好像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宋儒希的威脅。

她笑的豁達:“大家日後有緣江湖再見。”

返校的列車上。

“欸?我的藍芽耳機放哪去了…”景銘埋頭,在揹包中四處翻找,手背無意觸碰到揹包內裡夾層,有一凸起,圓形的。

“呀!找到了!”她滿心歡喜,伸手去掏,指尖卻觸到了類似鏈條的東西。她滿腹狐疑,順勢一扯,將那東西提起,定睛一看,是塊懷錶。

古銅色,做工尤其精緻,表身鐫刻的花紋古老神秘,指標下方鑲嵌著一顆深藍色寶石。像某人的心,平靜沉穩,又深不可測。

她心頭一緊,不知所措,而後,從夾層裡找到一張藍色卡片。上面用端正工整的字跡寫著:送別之禮。

她對這一切瞭然於心。眼眶逐漸發紅。人前壓抑的不捨之感終是在這一刻爆發。

自那以後,這塊懷錶成了她的貼身之物,日夜佩戴,不曾棄離。

三月中旬,景銘與室友們順應學校安排,來到Z市的一個小縣城,在當地的一所普通中學擔任實習教師。

同時,抱怨也成了陳茶清的睡前日常。

“真是煩死我了,現在的小孩,怎麼一個比一個叛逆難管!”陳茶清情至深處,憤然錘床。木板轟然作響。

睡在她下鋪的桑商大驚失色,聲音發顫:“茶清,你冷靜點!你輕些錘,不然我怕床要塌了…”

對面床鋪的景銘哭笑不得,只得安慰她:“你放寬心些,順其自然便可,小孩叛逆乃是常事,我們需學會寬容理解,對症下藥……”

“得得得,打住!這些大道理聽的我頭疼,我說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陳茶清滿臉寫著不耐煩。

“此話怎講?”

陳茶清癟嘴,苦笑:“你這孩子,運氣忒好,你班上的小孩,大都如你一般脾性溫和,容易管教,哪像我…”語氣中盡是羨豔。

景銘嗤笑,無奈戳破現實:“你難道忘了嗎?老師便是學生的一面鏡子,許多時候,你的一言一行,脾氣秉性,都在潛移默化影響著他們。”

“哦?按你這意思,還是我自己的不對嘍?”陳茶清咬牙,從床上爬起,迅速下了床梯,要去教訓對面床鋪那人。

景銘一激靈坐起,雙手護於胸前:“哎哎哎我沒那意思你別誤會!”

奈何,為時已晚,孩子慘遭毒手。陳茶清可勁撓她的腰。

“哈哈哈哈哈…啊我錯了我錯了哈哈哈哈哈…快住手床要塌了哈哈哈哈哈…”

“你倆快別鬧了!”原本觀戲的桑商突就收起笑容,衝對面床鋪的兩人喊,她舉著手機朝她倆晃:“你們快看微博!”

好奇心向來頗強的陳茶清乖乖停手,爬下景銘的床鋪,去拿手機。

景銘快笑厥過去,她緩了半天,才慢悠悠爬起,從枕頭下摸出手機,開啟微博,彈出一條熱帖:宋儒希在Z市商場拍戲被圍觀。

孩子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就被陳茶清搶佔了先機。

“我去!”陳茶清顯的比景銘還要激動。“阿銘,你們倆是不是註定有段難捨難分的孽緣啊?”

“?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了。”孩子扶額,心力交瘁。

寡言的桑商此刻也一同跟著八卦起來:“想當初,我們在S城的時候,他來咱學校拍戲,如今我們來Z市了,他竟也來這兒了…阿銘,你們還真是緣分不淺。”

景銘面紅耳赤,乾咳,撂下一句“你們別瞎說”,便往被窩裡鑽。

陳茶清繼續調戲:“嘖,桑商,你說宋儒希那小子是不是對咱阿銘有點意思啊?”

“我覺得有可能,畢竟,他倆的交集不少,也算得上是同生共死過了…”桑商單手託著下巴,思索著二人的種種,頻頻點頭。

陳茶清一臉姨母笑:“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雙向奔赴嗎?嗯…應該是…肯定是。”

藏在被窩中的當事人聽不下去了,頂著猴屁股般的大紅臉,探出腦袋衝她們吼:“你們有完沒完!時候不早了該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