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驚魂

晚7點，東匯大飯店。

名字叫“大飯店”，不過是老闆娘自已的美好創想。

前來聚會的當然不只女班委，這不過是張偉勾白閔來的藉口罷了。幾人圍坐在一個小圓桌前，老闆娘為他們特地騰出了店裡唯一的包間，還要多謝23班學委，這間餐館就是她家經營的。

這種夏日要到將近8點才逐漸天黑，此刻落日的輝光打進窗戶格外刺眼，白閔把窗戶拉上，一邊啃著冷掉髮硬的白饢。

聽著23班學委滔滔不絕地講著針對期中考試的複習計劃和題型猜測，白閔盯著她厚厚地眼鏡框，目測是有800度以上近視還帶了不輕的散光。

桌上的飯菜早就收完了，白閔只感覺空氣十分沉重壓抑。

這裡的學霸中，過分點的嘴裡嚼著東西都不忘討論試題。拜託，離考試可還有整整一個星期呢！

不論自已一直在意的七中女生安梓若，甚至平時一起打趣逗悶的張偉，都在認真的討論學習。

白閔很想提起一點別的話題，探一探安梓若這人的家庭或是信仰之類的，結果總被打岔，被眾人捧著數學題一個個地問。

白閔的現在的腦子就算再靈光，曾經鹹魚成了習慣的他還是覺得呼吸困難。

為了營造好張偉給他塑造的人設“班裡競爭數學課代表的有力對手”，在一群學霸對數學題的逼問中，白閔不停地翻動著數學書和張偉的筆記。

雖然多少有些奇怪，好在他針對例題總能拓展性講解十分充分，才立住了著搖搖欲墜的人設。

“我媽說今晚還有重要的客人要用包房，我們現在打算去小十字街的三人書屋看書。”23班的學委看了看錶，站起來提議道。

白閔重重地鬆了一口氣，看到女生們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射向男生群體，張偉第一個表示了拒絕，然後戳了戳白閔，眼神示意他一起離開。

“我也不去了，晚上家裡人會著急的。”

安梓若的聲音格外好聽，十分具有個人特點，纖細又溫柔的女聲再襯上微卷的頭髮、圓框眼鏡下輪廓勻稱的紅臉蛋。

這聚會里的男生不少都殷切地找她討論題目，也因為多了這些目光的存在，白閔毫無善意的打量目光，也被她以笑回應，也許她也是習慣了。

等到她有了回答，白閔才笑著擺手說不再參加下一場研討會。眾人表示了惋惜，他的數學實力已經得到了眾學委、數學課代表的認可，連張偉都開始把他當成真正的競爭對手了。

“老張，你自已回去吧，我還有點事。”白閔拍拍張偉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走向了回家的反方向，弄得張偉一頭霧水。白閔這個發小從小學習差，一早上沒見，突然成了數學通，比自已都厲害幾分。

張偉撓了撓頭，心想到：“白叔這是買到真藥了？”

......

白閔沒有直接跟在安梓若身後，那樣實在太明顯了。而是藉著街道的寂靜，尋著安梓若和家人打電話的細微聲音，繞了一圈跑到了安梓若到前面。

看著即將走出巷口的安梓若，白閔藏好身子，心通通直跳，不知是因為第一次幹跟蹤這種行徑的原因，還是剛剛奔跑導致的心率加速，白閔的臉此刻紅撲撲地，脖子裡直冒熱氣。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一個夢，因為好奇或是害怕夢境預言成真而調查一個可愛較小的女生。

白閔給了自已一個巴掌，他應該等到今晚再次入夢增加情報後再行動，但和安梓若有交集的機會可能就這一次，他安慰自已道：並不是想對她做什麼，只是蒐集情報。

安梓若住在杏梨小區6號區11號樓，這裡是一個獨棟別墅區。

各色的綠植紅花即使在黑夜也淋漓地綻放著，道路兩旁的樹枝從木紋來看也比馬路邊的那種高貴上不少。白織的燈泡光線下，夜間綻放的花兒被照得通紅，蜜蜂落在蕊上，卻被藏在溼草坪的蟾蜍蛤咯一聲吞吃了。

白閔有聽說過，杏梨小區的房價達到每平米6萬，這在他們這個十八線小縣城簡直是天文數字，白閔自已家是一樓開店，二樓住人，還處在一個小商圈，每平米也才5000多塊錢。

看著安梓若走進家門，遠處的白閔鬆了一口氣，想到：她也許只是個有錢人家的典型學習好人漂亮乖乖女而已。

夢境給她的提示為[安？R]，白閔理解為姓安，三字姓名，最後一個字首字母R，安梓若剛好符合，這使他警惕心驟升，現在看來，也許不是她吧。

線索又重回李向卉和他的司機那邊，他們也許是家人？兄弟？或是單純的乘客和滴滴司機。

白閔低頭邊沉思邊走著，不知覺間走出了杏梨小區，到了門口的“杏梨別墅小區”公交站臺，這裡只停8路車，白閔只能乘8路坐到小十字大橋站，再轉車12路回家，這樣想來，還走了挺遠的距離，時間過得還......

白閔眉頭一緊，忽然意識到不對，他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從東匯大飯店跟著安梓若一路走到別墅區，他的認知裡只過去了不到15分鐘而已。

他有手錶，但是不敢看，心眼天賦在內心反覆告訴他不要去看，也許這是什麼幻覺，看了手錶會導致他對時間的認知出現錯誤；他此刻更不敢看天，餘光已經射進了些許紅色的亮光，他害怕此刻的天空和夢裡一樣是血紅色的。

白閔黑著臉，冷汗不住地從額頭低落，他緊咬著嘴唇，只敢閉嘴按照記憶朝來時的方向走去。透過心眼，他聽到身後約200米有一個人跟著，腳步很慢，從聲音判斷是皮鞋。

這場幻境並不像是鬼打牆一樣，讓被困者一直原地繞圈，白閔能清楚地感知到時間流逝，道路也是記憶中的樣子，從剛剛的地方走到現在所處的位置，大概就是花那麼些時間。

但他還是不敢看錶，身後的人也在緩步跟著，他想等到心眼天賦傳來的怪異感覺消失後，再開始行動。

前面正好是一個拐角，白閔停下步子，假裝是在等過馬路的紅綠燈，卻微微抬頭，透過廣角鏡看著身後同樣停滯了腳步的黑衣人。

此人肩膀寬闊，身高約有1米9，他的黑衣上，微微閃著亮面滌綸黑色布料織成的花紋，黑皮手套和金色名牌，以及熟悉的鬼面具。

這讓白閔一下就想到了夢中葬儀社李XX的裝扮，只可惜，凸面鏡反光太強，他看不見跟蹤他的人名牌上的名字。

在等紅燈的間隙中，白閔裝作百無聊賴地踢起路邊的石頭玩，悄悄地朝拐角牆邊挪位置。在綠燈亮起時，他依然用之前的速度向馬路對面走去，突然一加速，就鑽進拐角消失不見了。

跟蹤的黑衣人反應不慢，白閔動作剛有不對勁，他已經邁步加速了。

1米9的身高，他的短跑速度白閔想要剎那間鑽進拐角消失並不容易，可黑衣人一眼望去，拐角街道只有空寂的夜風，沙沙地吹過在夏季就悽慘零落的樹葉，再也不見白閔的蹤影了。

黑衣人在街道附近尋找了約10分鐘，才終於背身離開。

白閔蜷縮在一個拋棄在黑暗中，被一顆大樹枝葉遮蓋的廢報亭裡，透過縫隙看著黑衣人擦過報亭走去，他的腰間，彆著一把留著紅色液體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