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養傷,首先就得好好養。

深山老林一座茅草屋,除了金瘡藥之外,再無其它藥材。

再待下去,傷勢只怕會進一步惡化,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個問題。

傅七之所以著急進京,除了有人在京中等待之外,另一方面也是擔心傷勢加重。

特別是手臂上中的那一箭,若是不能夠加以醫治的話,極有可能會影響到他日後的行動。

“你,上車,我教你怎麼趕。”

“我?”

趙沅芷本欲拒絕。

轉念一想,若是學會駕車,往後也能夠方便一些,於是便應了下來。

這一日,天空晴朗萬里無雲。

馬車沿著羊腸小道,一路朝京城方向緩慢行駛。

不僅慢,好幾次都把控不好方向。

等到熟悉之後,趙沅芷覺得有了手感,於是便想著提些速度。

一鞭子下去,速度是上去了,可也險些釀成一場車禍。

她的確是有點駕車天賦在身上。

奈何忽略了此地路況,以至於差點讓馬車側翻。

好在傅七及時出手拉回,但他也因此牽動傷勢,不得不停下來稍作休息。

洛雪回想方才經歷,心有餘悸,輕輕拍了拍胸脯。

眼看太陽西落,回京的路還沒走到一半。

趙沅芷忍不住抱怨道:“都怪你,放著寬敞平坦的官道不走,非走這坑坑窪窪的小路。”

傅七忍著傷口疼痛,瞧了眼天色。

想在太陽落山前進京是不可能了。

天黑之後,憑藉剛學的駕車技術也沒辦法趕路。

思來想去,就只有一種辦法可選。

“你繼續趕車,在太陽落山前找個地方落腳,先在野外過上一夜,天亮之後再出發。”

趙沅芷也明白這是最好的選擇,無奈一嘆,開口道:“看來今夜只能在野外風餐露宿了!”

洛雪想了想,提議道:“不妨尋個村落,到人家中借住一宿,也能順道補給一些所需。”

春寒料峭,凍殺年少。

馬車上沒有被褥,想要禦寒,只能尋座破廟燒火取暖。

又或者,到附近村落百姓家中借宿過夜。

怎麼選?

沒得選。

以趙沅芷的趕車技術,天黑之前馬車到不了村子,那就只能在野外過夜。

事實也正如她所想,太陽下山後,連村子的影子都沒見著。

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也只是找到了一間荒廢破敗的破廟。

不知是供奉哪路神仙,泥坯神像只剩下半截身子。

“今夜就在此地將就一晚,明日天亮後再出發,你們二人去撿些乾柴來。”

傅七頤指氣使,絲毫沒有覺得不妥。

破廟裡就有不少木窗門框,廟外也有不少枯枝。

趙沅芷翻著白眼,嘀咕道:“真把自個當成爺了?”

洛雪笑了笑,說道:“您趕車也累了,快坐下歇著,這些粗活交給我來做。”

言罷,自顧自開始收集乾燥的柴火,隨後用傅七給的火摺子點燃。

之後又從包袱裡拿出僅剩的一些乾糧,將其放置火堆旁烘烤。

趙沅芷看著燃燒的火堆,思緒開始變得有些飄忽不定。

穿越至今,冥冥中好似有一股力量,令她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不能夠順心如意。

趙沅芷不禁暗自嘀咕道:這具身體,該不會是受到了什麼惡毒詛咒吧?

天色漸暗。

傅七盤膝而坐閉目養神。

洛雪將烘烤好的乾糧和水囊遞到趙沅芷身前,含笑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有這些,您將就著吃點。”

離京前,趙沅芷本就想著去驁山找人,路途不遠,因此並沒有準備什麼吃食。

眼前的乾糧跟饃差不多,還是洛雪早上沒吃完,剩下的一些。

本就不多,趙沅芷雖餓,卻也只是從中掰下一小塊。

“我吃這點夠了,剩下的你自已吃,別再拿給別人了。”

此處只有三人。

洛雪會意,點了點頭,默默吃著手中的食物。

破廟內陷入寂靜,夜風吹拂,火光搖曳。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忽然傳來一陣馬蹄之聲。

趙沅芷循聲望去,就見廟門之外人影閃動。

這個時候,怕是來者不善。

該死,不會真有這麼倒黴吧?

來不及多想,趙沅芷立刻起身,拉著洛雪一同躲到傅七背後。

“能者多勞,到你表現的時候了......去吧,七哥。”

“你在說些什麼?”

“有人來了,我覺得來者不善。”

“然後呢?”

“還什麼然後?他們要進來了,以防萬一,你快些擺出戰鬥姿態。”

“我,身受重傷,你不知道嗎?。”

傅七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趙沅芷不以為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可以的,皮卡......呸,不對不對。七哥,就決定是你了!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兮,習武之人切記,仁者無敵......”

咔嚓!

似有碎裂之聲響起。

那是傅七忍耐到了極限,一個手刀揮出。

趙沅芷雙眼一黑,瞬間昏了過去。

洛雪眼疾手快,將她抱在懷裡。

“七哥,您這是何意?”

“聒噪。”

傅七實在想不明白,挺好一女的,為何偏偏多了這麼一張嘴?

一炷香之後。

趙沅芷悠悠轉醒,揉著痠疼的脖頸,謾罵道:“龜孫子,下手真他孃的狠啊!”

“你說,誰是龜孫子?”

聲音好似來自九幽地獄,令人全身發毛。

趙沅芷睜開眼,看見那張萬年寒冰般的俊臉,諂笑道:“當然不可能是在說七哥你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睡覺愛說夢話,都是胡言亂語,千萬別當真。”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她此刻應該已經死了上百次。

傅七的臉更加陰沉,逐字逐句開口道:“你睡覺,說夢話,我如何得知?”

忽然,一陣大笑聲響起。

“這還用得著問?就是說你們晚上一起睡覺唄,所以她說夢話時你才能聽到。”

聲音中滿是戲謔之意。

趙沅芷這才發現,破廟之內多了好些人。

準確的說,是三名捕快,外加一名身負鐐銬的青年罪犯。

只見那青年約莫二十五六歲,樣貌平平無甚出奇,只是一身氣質不似常人。

他才開口說話,就遭到了一名捕快的打罵。

“你這混蛋,笑那麼大聲嚇到你爺爺了,還不趕緊跪下給你爺爺道歉。”

捕快一腳將青年踹翻在地,隨即又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這畜生不如的東西,還不給快爬過來,慢了半分,爺爺拿你當野狗一樣打。”

那人也不知道是犯了何事,才會被捕快這般打罵。

趙沅芷心中好奇,卻也知道眼下可不是該好奇的時候。

只不過,她不找事,事卻主動找上門。

青年受了一番打罵,依舊笑容不減,樂呵呵開口道:“沒想到啊沒想到,荒野之地竟然能碰到兩位極品小娘子,當真是我花蝴蝶的大幸。可惜,可惜啊!”

洛雪臉色忽變,驚呼道:“你就是花蝴蝶?”

花蝴蝶面色一喜,興奮道:“小娘子聽過我花蝴蝶的名號?沒錯,在下正是玉面小郎君,江湖人送雅號:踏雪無痕,趕月尋梅,花蝴蝶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