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

黑衣人昏迷之後,趙沅芷大著膽子上前搜身,的確找到了兩瓶藥。

除了瓶身顏色略有不同,裡面裝著的藥丸從外觀上看相差無幾。

分不出哪瓶是毒藥,哪瓶是解藥。

“要不,試吃一下?”

“這……恐怕不妥,還是等此人醒來再說吧。”

洛雪滿心擔憂,下意識看了黑衣人一眼。

生怕對方就此長睡不醒,拿不到解藥的情況下,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毒發而亡。

一個時辰後,黑衣人醒了過來。

趙沅芷瞬間來了精神,拿著瓷瓶急急衝上前。

“傷勢已經幫你處理好了,說吧,哪瓶是解藥?”

黑衣人臉色稍微恢復了一些,視線在兩個瓶子上一掃而過,滿眼嘲諷。

“偷拿我的東西,還如此理直氣壯,你猜我會不會告訴你哪一瓶是解藥?”

“我……”

猜你大爺!

趙沅芷氣急,又不敢發作,只得強壓情緒,耐著性子。

“麻煩請你認真一點,我現在沒有心情開玩笑。你身上就這兩瓶藥,咱們先前說好的,我們替你處理傷勢,你便給我們解藥,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夠說話不算話?”

黑衣人淡淡道:“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你不妨再好好想想。”

他的確是沒有說過處理好傷勢就給解藥。

只是用威脅的手段,令人別無選擇。

趙沅芷一口氣憋得難受,氣呼呼道:“你這人說話怎麼跟放屁一樣,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

誰才不是男人?

黑衣人眉頭一挑,冷哼道:“護送我進京城,抵達大通坊後便會給你們解藥。”

大通坊地處城南,距離城門也算不遠,來回一趟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只不過,眼下才剛逃出京城沒多久,趙沅芷自然不打算再回去,當即拒絕道:“不送。”

黑衣人輕咳了幾聲,緩了一會。

“你手上有兩個瓶子,一瓶毒藥,一瓶解藥。二選一,你可以賭一把,若贏了便可解毒,若輸了立刻毒發身亡。”

趙沅芷視線轉向一旁的洛雪,近前幾步,壓低聲音詢問道:“咱們要不要賭一把?”

拿命來賭嗎?

洛雪心中無奈,輕嘆道:“事關性命,賭注未免太大了些,您確定要賭嗎?”

趙沅芷咬著後槽牙,恨恨道:“他把咱們當免費勞力,不給解藥,還想讓咱們替他辦事,我最討厭這種人,更加討厭被這種人威脅。”

洛雪沉吟片刻,詢問道:“性命攸關,您能否暫時忍下心中之氣?”

二分之一的機率,已經很高了,還要忍嗎?

當然是......

要忍。

若是有得選,誰都不會拿命來賭。

趙沅芷順階而下,點頭道:“也行,不過我不想再回京城。”

洛雪會意,心中思量片刻,轉頭對黑衣人說道:“護送公子進京,我一人足矣,還請公子先賜下一枚解藥。”

她想著,自已一人進城,留趙大小姐在城外等待。

黑衣人扯了扯嘴角,搖頭道:“送我進京,兩顆解藥自會奉上。”

“不行。”

趙沅芷再度拒絕,緊跟著又道:“我們頂多把你送到城門外,絕不會隨踏進京城一步。”

黑衣人冷哼道:“直接將我送進衙門更好。”

如果城外有衙門的話,趙沅芷倒是不介意這麼做。

洛雪心有疑惑,追問道:“我們不會半點武功,也不會醫術,公子為何要選擇我們?”

黑衣人不願解釋,只道:“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你不必多問,也別無選擇。還有,以後別喊我公子,不好聽。”

洛雪笑問道:“那不知該當如何稱呼?”

黑衣人沉吟片刻,開口道:“我姓傅,排行第七,喊我傅七便是,你們分別叫什麼名字?”

不得不說,群芳院裡出來的人,交際上絕對算得上有一套。

趙沅芷生怕洛雪說了真名,搶先開口道:“我叫趙大,她叫洛二,都排在你前面,以後就喊我們大哥和二哥吧。”

傅七額頭青筋隱隱暴起,深深吸了口氣,懶得計較。

“這麼說,兩位兄弟是答應了?”

“兄弟”二字,語氣格外之重,似是在有意點明什麼。

有求於人,自當放低姿態。

趙沅芷莫名有了底氣,雙手環抱胸前,嬉笑道:“你先喊一聲趙大哥來聽聽,我若聽著順耳,便再考慮考慮。”

傅七手掌一翻,顯出一枚飛鏢,不見有何大動作,隨手一甩。

趙沅芷便覺破風之聲響起,鬢邊一縷秀髮散落。

飛鏢釘在門框上,入木三分。

傅七凝眸一掃,冷哼道:“做人,千萬別給臉不要臉,敬酒不喝,非要喝罰酒才樂意?”

也沒有造下什麼不可饒恕的罪孽,怎麼就碰到這麼個武功高強的煞星?

趙沅芷百思不得其解,艱難嚥了口唾沫,僵笑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有話好好說,別跟炮仗似的一點就著。”

洛雪幫腔道:“七哥,您身上傷勢嚴重,不宜擅動武力,咱們心平氣和談一談,總能找到解決之法。”

才初見不過一兩個時辰,這就改口喊上七哥了?

趙沅芷心中不禁有些佩服,當即順著杆子往上爬。

“小洛說的對,什麼事情都可以談。方才是我口無遮攔,得罪了七哥,還請七哥有怪莫怪。”

傅七瞥了一眼,冷笑道:“你很囂張。”

趙沅芷壓著心中情緒,淡淡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論囂張,七哥可排在我前面。”

明明處於弱勢,為何嘴巴上就不肯說幾句軟話?

洛雪對此深感無奈,順勢介面道:“趙大哥的意思是說七哥乃是江湖前輩,我們初出茅廬,自是比不上。”

一方是江湖前輩,一方是初出茅廬,不好與之計較,是想表達這個意思?

傅七聽懂了言外之意,嗤笑道:“你倒是會說話,只不過,她好像對我很是不服氣,是想比劃比劃?”

洛雪輕輕扯了扯趙沅芷的衣袖,含笑道:“七哥定是看錯了,趙大哥絕無此意。”

傅七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卻總是端著一副長輩的架子。

趙沅芷瞧著眼前的毛頭小子,越看越覺得來氣,臉色不自覺流露出嫌棄的神情。

她雖性子有些執拗,但絕對不是個愛自討苦吃的人,眼前可不是爭強好勝的時候,更何況她也沒有那樣的本事。

得了洛雪的暗示之後,趙沅芷當即換了一副笑臉。

“七哥的本事我已經見識過了,就剛才露的那一手功夫,小弟自愧不如,自然不用再比。”

“七哥說了這麼多話,想必是渴了、餓了吧?”

“七哥等著,我這就去弄些吃的喝的來,之後咱們再慢慢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