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說給傻子聽的吧？
趙沅芷心念一動，突然捂著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瞪大了眼睛，口中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你好狠的心腸，竟然用這麼毒的話來害我，九泉之下我是不會瞑目的......”
“姐姐？”
趙淑窈被眼前一幕驚呆，好半天也沒個反應。
她的臉色蒼白，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擔憂，心中更是充滿了不安和自責。
“姐......姐姐，你沒事吧？”
趙淑窈聲音顫抖著，小心翼翼地走到趙沅芷身邊，輕輕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然而，趙沅芷卻毫無反應，身體依舊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趙淑窈心中更加驚恐，伸手試探了一下姐姐的鼻息，發現她的呼吸已經停止了。
這一刻，她的心猛地一沉，眼前的場景讓她無法接受，她感到自已的世界在這一刻崩塌。
“哇！嚇不死你。”
趙沅芷突然抬起頭，臉上露出了調皮的笑容。
聲音充滿了喜悅和興奮，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惡作劇的勝利。
趙淑窈被這突然舉動嚇得險些摔倒，心跳得更加厲害了。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姐姐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趙沅芷見狀，捧腹大笑，興奮拍手。
笑聲充滿了整個房間，彷彿一切煩惱都被她拋在了腦後。
趙淑窈連連喘著粗氣，心中的恐懼逐漸被姐姐的笑聲驅散。
她並未因這樣的舉動而感到生氣，心中多是關心與擔憂。
她知道，姐姐的心中一定有著很多的痛苦和無奈，需要找到一種方式來釋放自已的壓力。
或許，這就是姐姐選擇捉弄人的原因。
趙淑窈念及此處，心中不由得湧起了一股柔情，起身走到姐姐身旁，輕輕地抱住了姐姐的肩膀。
趙沅芷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是她並沒有反抗，而是靜靜地享受著這份溫暖。
經歷先前之事，此時此刻，她需要這樣一份溫暖。
無論是真情或是假意，她都需要。
姊妹倆靜靜相擁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彷彿整個世界都只有她們兩個人。
當夜。
月黑風高。
趙沅芷將院中下人全都打發離開，將所有首飾打包，收攏了幾件衣裳，藉著夜色遮掩，偷偷搬來梯子，架到了西牆之上。
退婚未果，那麼只剩下逃婚這一條路，時間就選在宵禁前半個時辰。
黑暗中，一雙眼睛將趙沅芷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待看見人上牆頭，當即轉身朝主屋方向跑去。
趙沅芷絲毫未發現異常，小心翼翼順牆而下。
這地方夜晚可沒有路燈照明，除了星月之光外，唯一的光亮來源便是順手拿來的一盞燈籠。
雲朵遮了大半月亮，星光寥寥。
夜風帶著陣陣涼意，趙沅芷攏了攏衣裳，揹著裝滿全身家當的包裹，提著燈籠朝坊外疾步而去。
宣陽坊位於朱雀門街東第三街，街東從北第六坊。
坊開四門，西界啟夏門街，北鄰平康坊，東鄰東市，南臨親仁坊。
夏門街附近有座淨域寺，可供往來香客短暫居住。
眼下城門已關，趙沅芷打算先過去暫住一宿，等到天亮之後找間當鋪典當財產，存入錢莊，只帶少許銀子出城。
到了那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越想腳步越是輕快，一路朝西坊門小跑而去。
不曾想，正過路口之時，迎面與人撞了個滿懷，兩人雙雙摔倒在地。
沒等趙沅芷呼痛。
那人迅速爬起身，跪地叩首，哀求道：“求小姐救命！”
燈籠摔在一旁，徐徐燃燒。
藉著火光，趙沅芷看清身前人的面容。
年紀看似不大，約莫二十歲左右模樣，身著緋紅色綢裳，五官甚是精緻，臉上略施粉黛，瞧著就是個美人。
趙沅芷稍稍愣神。
少女連連叩首，哭訴道：“求小姐大發慈悲，救小女子一命。”
有著這等模樣的少女，身上穿的是華麗綢裳，這樣的人......
趙沅芷心中警惕，詢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讓我救你？”
少女淚眼朦朧，回應道：“小姐容稟，小女子名喚洛雪，乃是群芳院一名女校書。”
群芳院乃是平康坊三大青樓之一，至於女校書......
萬里橋邊女校書，枇杷花裡閉門居。
這個朝代裡的文人，喜歡將那些能夠舞文弄墨的青樓女子稱之為女校書。
趙沅芷沒想到逃個婚還能碰上這種事情，心中遲疑片刻，開口道：“小姐姐，我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實在是沒有什麼能力救你。”
洛雪眼中悲傷更濃，咬了咬嘴唇，再度叩首。
趙沅芷連忙上前攙扶，勸解道：“別磕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快點繼續逃命去吧。”
洛雪稚嫩的臉龐上佈滿淚水，哽咽道：“求趙小姐發發慈悲，救洛雪一命。”
趙沅芷微微蹙眉，默默退後一步，警惕道：“你怎麼知道我姓趙？”
洛雪看了眼一旁燒盡的燈籠，開口道：“宣陽坊內多居貴人，趙小姐身著華裳，手持趙府燈籠，想必不是尋常人家，求小姐施恩，洛雪必當結草銜環。”
宣陽坊內多是達官顯貴居住之地，又與平康坊相鄰，也正是因此，她才會選擇往這邊逃竄。
虞朝規矩繁多，尋常人家只能冠以“宅”，能稱作“府”者皆非尋常。
此刻又是身處宣陽坊之內，即便猜不出十之八九，也能推斷十之七八。
僅憑一盞燈籠，驚鴻一瞥便有了應對。
這人倒是膽大心細。
趙沅芷正思考之時，遠遠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不及多想，當即將人拉起，一同朝淨域寺方向跑去。
洛雪驚疑道：“小姐，您怎不迴轉趙府？這是要往哪裡去？”
趙沅芷腳步不停，回應道：“都跟你說姐姐我是泥菩薩過河，眼下與你一樣也是在逃命，能不能獲救全看老天爺怎麼安排。”
言語之間倒是灑脫，可也令人心生不安。
能逃到此地，已經得了大幸運，身後那群人窮追不捨，再想往宣陽坊內逃已經沒有機會。
洛雪雖心中不願，可也別無他法。
失了燈籠，速度上慢了不少，好在多少有些月光，不至於摸黑前行。
直至淨域寺門前，趙沅芷敲開寺廟。
淨域寺是離趙府最近一座寺廟，溫老太時常會到此燒香，每次都添足了香油。
不僅僅是寺廟，就連道觀也是一樣。
倒不是說有多虔誠，只是老太太堅信一點：拜的神佛多了，自有神佛保佑。
趙家大小主子逢年過節也會跟著前來，因而混了個臉熟。
隨著寺門開啟，小僧探出腦袋，見來人面熟，疑惑道：“趙施主？您，怎會在這個時辰前來？”
趙沅芷雙手合十，開口道：“阿彌陀佛，小師父有禮。因祖母近來頻頻夜夢驚醒，想來是被什麼邪祟驚擾，故而前來貴寺替祖母祈福。”
小僧回了一禮，回應道：“不敢當小師父之稱。原是如此，趙施主大孝之舉令人動容，快快請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