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淑窈來到書房,見父親神情嚴肅,心中不禁有些疑惑,緩步上前,行了一禮,詢問道:“不知父親喚女兒來有何吩咐?”

趙敬欽抬起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和無奈,特別是見到與髮妻極為相似的眉眼,心中亦是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將心中情緒壓下,趙敬欽嘆了口氣,詢問道:“可是見過你姨母了?”

趙淑窈如實回答道:“方才在遲夕院中,與姐姐一起陪著姨母說了會話。”

趙敬欽追問:“都說了些什麼?”

趙淑窈沒有任何隱瞞,將剛才所聊之事細細說了一遍。

過程中講述了姨母對姐姐的疼惜,以及對往事的回憶,同時還提到了姐姐的請求,希望父親能夠退了與平津侯府的親事。

趙敬欽聽完女兒的敘述,陷入了沉默當中,手指輕輕敲擊著書案,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你姐姐方才來過,哀求為父退了與平津侯府的親事。”

趙淑窈心中一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

她從未想過姐姐會主動前來,更加不明白父親為何會如此平靜。

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外。

“父親,那您的意思是?”

趙敬欽起身行至窗前,高大挺拔的身軀此刻顯得有些佝僂。

他的視線越過宅門,眺望遠方。

“為父知道你姐姐對平津侯世子有意,故而才會定下這門親事,並非是如你姨母說的那般不堪。事關兩家聲譽,想要再反悔已是不可能。”

趙淑窈明白父親的苦衷,同時也知道這門親事對兩家的重要性。

但,有些話,該說還得說。

“父親,女兒明白這門親事的重要性,可女兒也不想看到姐姐不開心。難道就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趙敬欽轉過身來,看著女兒堅定的目光,心中感到很是欣慰。

姊妹情深,家門幸事。

“事情為父都已瞭解清楚,會再慎重考慮此事,你先退下吧。”

趙淑窈點了點頭,隨即退出了書房。

她知道父親需要時間去思考,去權衡。

同時也知道自已不能強求什麼,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一切都能有一個令人滿意的解決辦法。

昌平侯府。

馮蕙靜一路都在想著平津侯世子之事,回府後第一時間命人將兒子找來,交待道:“找時間去打聽一下,看看嚴崇厚是否真的在外養了兩個騷蹄子。”

沈卓群狐疑道:“母親,您這又是從哪裡聽來的閒話?”

馮蕙靜心情莫名一鬆,說道:“你也覺得是閒話?母親也是這樣認為,但你表妹......不對,是你表姐說這是真的。”

沈卓群聽得雲裡霧裡,詢問道:“到底是表妹說的,還是表姐說的,可有證據?”

馮蕙靜回答道:“是你表妹聽來的閒話,你表姐聽了覺得是真事,若有證據,哪裡還用得著你?”

沈卓群無奈應下,心中卻覺得此事頗為荒誕。

表姐沅芷不喜熱鬧,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能知道侯府世子的秘事?

表妹淑窈倒是經常外出,可她一個深閨女子,又從何處聽來的這些?

沈卓群心中雖然覺得母親有些無理取鬧,但還是按照她的吩咐去打聽了。

沒曾想,這一打聽,當真是打聽出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原來,那嚴崇厚確實是養了外室,而且還不止兩個。

除了兩名良家女子之外,還從梨園裡買了一個戲子,養在了外宅。

更讓人驚訝的是,嚴崇厚並非只有這一處外宅,在京郊外還有一處山莊,據說也養了不少風塵女子。

沈卓群急忙趕回府中,將打探到的事情告知母親。

馮蕙靜震驚不已。

她平日裡雖然也會參加一些貴婦們的聚會,但卻從未聽聞過此事,一直以為侯府世子是個端方君子,卻不想竟然如此荒唐。

馮蕙靜心中又氣又急,當即催促道:“你立刻將此事告訴你表姐。”

沈卓群應下,心中卻有些擔憂。

表姐是個倔脾氣,又對那嚴崇厚有些好感,若是直接告訴她此事,表姐只怕是不肯相信。

要不,先去找證據?

京城說大也不大,都是勳爵子弟,私底下幹了哪些事兒,酒後大多都交待完了,稍稍用心些打聽,總是會有人能知道。

心裡有了想法,沈卓群也不猶豫,立刻開始聯絡幾位好友,打探起嚴崇厚外宅的位置,只為來一個人贓並獲,好讓表姐就此死心。

他知道這樣做可能會讓兩家交惡,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只希望表姐能夠早日看清嚴崇厚的真面目,之後再推掉這門親事。

“各位弟兄,今日找你們來,是有事想要請你們幫忙......”

沈卓群也不隱瞞,將要找嚴崇厚外宅捉人之事說了一遍。

好友們聞言,興致高漲,紛紛開始出謀劃策,發動身邊可利用的人脈。

從酒樓到妓院、從賭場到戲班,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

甚至還找到了一些嚴崇厚交好之人,試圖從他們那裡得到一些訊息。

但是,一番辛勤的努力並沒有得到什麼結果。

問及之人,大多都只有一句話:“流言不可信,崇厚兄不可能養外室,奉勸你們不要再做無用之功。”

沈卓群感到沮喪,但又不想就這樣放棄。

他知道表姐是個很固執的人,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肯定是不會相信嚴崇厚有問題。

如今之計,只能繼續努力,尋找更多的線索。

在此之前還是暫時不要讓表姐知道的好。

金烏西墜。

嚴崇厚從京郊踏春歸來,很快就從好友柳仲卿口中聽說,有人在查他外宅之事。

柳仲卿提醒道:“來查你的是昌平侯世子,也就是你那尚未過門的妻子,她的表弟,你未來舅弟。這事兒弄得太過有趣,大傢伙都在議論。”

嚴崇厚的臉色陰沉,眼中閃爍著怒火。

“查都查了,總不好讓他空手而歸,還需你們出些力氣,把我那座養著外室的宅子洩露出去。”

柳仲卿一臉疑惑,心有不解,詢問道:“你這是又憋著什麼壞呢?”

嚴崇厚的目光變得犀利,冷哼一聲,帶著一絲不屑,說道:“她不是想查嗎?那我便如她的願,叫她好好看看我養的那幾名外室。”

柳仲卿無奈地搖搖頭,規勸道:“都快成婚了,多少留些臉面吧。”

嚴崇厚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嗤笑道:“她都好意思找人大張旗鼓的調查,做出如此不要臉面之事,我又何須再顧忌。”

柳仲卿輕嘆一聲,說道:“這樣做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可曾想過成婚之後又該如何面對?”

嚴崇厚深感憤怒,譏笑道:“她若真是有心,又何至於如此不信任我?”

柳仲卿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或許,她只是太在乎你了。”

嚴崇厚微愣,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陷入了沉思當中,良久後才開口道:“你這話,也並非毫無道理。”

柳仲卿笑了笑,說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還得由你自已拿主意。”

嚴崇厚眼中閃過一抹遲疑,淡淡道:“我一定會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