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氏請安惹風波,闔宮團年歡樂多
後宮如懿傳之懷璧其罪 醇軒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這位新晉的怡常在,身著淡雅的淺菊色繡碧桃花蝶蘇緞旗裝,如清晨初綻的碧桃花般清新寧靜,步入坤寧宮的大殿。她的髮型別緻,未用金飾,僅以碧璽花朵與雪色流珠髮簪裝點,展現出一種自然而不失優雅的風韻。鬢邊的紫瑛珠子晶瑩剔透,如晨露般閃爍。衣裙上的碧桃花瓣與蝴蝶圖案精緻生動,彷彿只要輕風拂過,便能翩然起舞。
白氏向琅嬅恭敬行禮,聲音清脆悅耳:“臣妾永和宮白氏給皇后娘娘請安,臣妾恭請皇后娘娘萬福。”
琅嬅看著她那尚顯稚嫩的臉龐,微微點頭,示意她起身入座。
然而,當白氏目光轉向金常在時,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金妹妹,那是我的位置。”金常在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她斜睨著白氏,語氣中帶著幾分輕蔑道:“哦?這位妹妹說得可真好笑。我比你侍奉皇上的時間早,比你入宮的時間也早,同是常在,妹妹憑什麼說我坐著你的位置呢?”說著,她手指輕挑,有一搭沒一搭地挽著一旁的茶杯,彷彿在嘲諷白氏的稚嫩與無禮。
大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白氏與金常在之間的對話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兩人之間的對峙,讓在場的宮人們都不禁屏息凝氣,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而皇后琅嬅則坐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她的眼神深邃而複雜。
白氏輕輕挽起手中的手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輕聲說道:“就憑我是有皇上親賜封號的常在,雖然同為常在,但我的身份註定了我要比金妹妹坐得更靠近皇后娘娘。”
金玉妍聞言無奈地抬頭看向如懿身邊的繪春,見她並未出聲制止白氏,心中明瞭這也是後宮中預設的規矩。她只得起身走到最末的位置坐下,心中卻是不甘與憤懣交織。
白氏優雅地坐下轉向琅嬅,臉上露出些許歉意:“我本來應該早些來拜見皇后娘娘的,可惜一直天氣不好,今天才得以前來,還請娘娘恕罪。”
琅嬅微微上揚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她柔聲說道:“無論你來不來,都只是一份心意。以後我們每天都會相處在一起,你就會發現姐妹們都是很好相處的。”
金玉妍卻不願放過這個機會,她看著白氏穿著的單薄衣物故意問道:“不僅我們是好相處的,皇上也是格外疼惜姐姐啊!許是咱們冬日衣衫厚重,白姐姐這一身卻如此輕薄,好像不怕冷似的,是江寧進貢的暖緞吧?”
白氏心中明白金玉妍的意圖,她想要將後宮的怨氣引到自已身上。於是,她以一種平淡而從容的口吻回應道:“是嗎?皇上只是給了我一些衣物,其他的事情我並沒有多問,也不清楚。”
此時,一直未開口的高晞月終於懶洋洋地插話道:“皇上登基以來百廢待興,故而皇后娘娘主張節儉。怡常在這身穿著,恐怕有些不太合時宜吧。”
“慧貴妃姐姐真是幽默得很,”白氏輕輕一笑,目光轉向坤寧宮四周讚歎道:“看看這坤寧宮的氣派,確實比額爾德尼布木巴皇后在世的時候還要壯觀。不過,皇后娘娘若真的注重節儉,又怎會住在修葺時花費重金的坤寧宮呢?”她說著輕輕拿起身邊的茶杯,優雅地品了一口。
就在這時,坤寧宮的西側殿再次傳來殺豬般的刺耳叫聲,聲音之大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愣住。白氏放下茶杯,轉向高晞月繼續說道:“聽聞慧貴妃姐姐身體虛弱,這樣的噪音恐怕對姐姐的病情不利吧。大家都說慧貴妃姐姐和皇后娘娘自潛邸時期便情同姐妹,想必皇后娘娘也會為了姐姐的身體考慮,重新選擇居住的宮殿吧。畢竟每天請安時都要忍受這樣的聲音,也不知是姐姐先受不了,還是皇后娘娘會先為姐姐考慮搬家呢?”
琅嬅見白氏試圖挑起事端,為了平息紛爭她連忙開口:“好了,雖然外面的雪已經停了,但天氣依然寒冷,道路溼滑難行。請大家儘早回去,注意保重身體,不要感冒了。”她的話語中透露出對眾人的關心,同時也暗含了對白氏的警告。眾人聞言,紛紛起身告辭,而白氏也在琅嬅的暗示下選擇了離開。
有了琅嬅的吩咐所有人這才散去,高晞月並沒有選擇留在坤寧宮陪伴琅嬅,而是隨著眾人一同離去。在她身後白氏的聲音再次響起:“皇后娘娘似乎並未特別看重慧貴妃娘娘,若真的在意,又怎會選擇坤寧宮作為居所?畢竟坤寧宮的環境,對慧貴妃娘娘的病情並無益處。”
高晞月聞言刻停下腳步,回首瞪視著白氏語氣嚴厲:“你休要在此挑撥本宮與皇后之間的關係!你只是一個常在,無權置喙皇后與貴妃之間的情誼!”
白氏似乎並不畏懼高晞月的怒火,她微微一笑繼續道:“哦?貴妃娘娘如此維護皇后娘娘,看來兩人關係確實如外界所言那般融洽。不過,我倒是很期待看到,貴妃娘娘與皇后娘娘之間的這種關係能夠維持多久。”言罷,她優雅地向高晞月行了一禮道:“妹妹先行告退。”
白氏的身影漸行漸遠,而高晞月的臉色卻愈發難看,她深知白氏的話雖不中聽,但並非全無道理,坤寧宮作為祭祀的地方,確實不是高晞月久留之地。然而,琅嬅的決策並非她所能左右,高晞月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她知道自已與琅璍之間的關係,遠比白氏所見的要複雜得多。
“白蕊姬的這張嘴,可真是鋒利如刀,幾句話之間,便在皇后和慧貴妃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如懿落下一子淡淡地說道。
宜修看著如懿的動作,輕輕一笑道:“白蕊姬嗎?那孩子確實聰明伶俐,只可惜身份低微。否則,我也不會讓柏士彩由原民籍成為正黃旗包衣了。”
如懿的目光投向窗外的皚皚白雪,她放下一子形成一個困局道:“後宮之中,有三個孩子身份最為尊貴:皇上的長子、皇上的嫡子、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子。如今,皇長子的生母已逝,兩位富察家的孩子,一個長子和一個嫡子,真不知道那些侍奉他們的嬤嬤該如何選擇了。”
宜修看著棋盤上的僵局說道:“那些嬤嬤懂得尊卑有別,如果永璜的額娘哲妃還在世,或許她們會看在哲妃的寵妃身份上對永璜多加照顧。但如今,後宮之主是皇后,宮裡的人都是人精,自然會選擇討好皇后。更何況,永璜身邊的嬤嬤也是富察家的包衣,自然知道如何權衡利弊。”
一旁的海蘭聽得一頭霧水,她疑惑地看著宜修:“可是,大阿哥終究是富察家的孩子啊!”
宜修放下手中的棋子,決定勝負的一子:“海蘭啊,你說得沒錯。大阿哥的確是富察家的孩子。但你要明白,同樣是富察家的孩子,二阿哥是皇上的嫡子。如果兩位阿哥都能平安長大,那麼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應該是二阿哥。如果你是富察家的人,你會怎麼選擇?”
海蘭仔細權衡了一下兩位阿哥的身份和地位,然後說道:“如果我是富察家的人,我會選擇二阿哥。畢竟,二阿哥是皇上的嫡子,他的名字還是先帝親自賜的。而且,二阿哥的出身比大阿哥更尊貴,他的母家也是先帝最信任的人。”
如懿眼中閃過一絲犀利的光芒,她放下一子:“你說得沒錯。如果想要二阿哥順利登基,那件事絕對不能洩露出去。”她看著宜修笑著說:“姑母,你輸了。”
宜修看著反敗為勝的棋局,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我可以安心離開紫禁城了,”她轉向海蘭:“準噶爾那邊怎麼說?”
海蘭恭恭敬敬地對宜修說道:“回太后娘娘的話,準噶爾那邊的人傳信來說,大概明年五月的時候就能抵達京城。”
宜修聽後輕鬆地嘆了口氣,她的目光彷彿已經看到了那一幕,臉上露出微笑道:“五月嗎?不知道到時候欣太嬪看到自已的女兒出嫁,會是怎樣的心情。”
臘八節這天,居住在儲秀宮的嬪妃們紛紛忙碌起來,整理著自已的物品,期待著搬入各自的新宮殿。高晞月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目光落在側殿的黃琦瑩身上輕鬆地笑道:“黃貴人可真是享福啊,終於不用和我們這群人擠在一起了。”
黃琦瑩聽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回應道:“貴妃娘娘此言差矣,妾身哪敢有此意。娘娘言下之意,豈不是讓人誤解妾身急於讓娘娘們離宮嗎?實則是娘娘您心繫皇上,想早日回到鹹福宮為皇上演奏琵琶。”
高晞月被黃琦瑩的巧妙回應逗得輕笑一聲,輕輕地捶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道:“你這張小嘴,真是伶俐。本宮這邊已經收拾妥當,黃貴人有空不妨來鹹福宮品茶閒談。”言罷,她轉身帶領著身後的宮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儲秀宮。
新年的紫禁城如一幅生動的立體畫卷,沐浴在冬季的寒風中。琉璃瓦屋頂上,厚厚的白雪宛如明鏡中鑲嵌的鑽石,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彷彿古老的星辰在閃爍。宮殿的紅色牆壁在陽光下更加鮮豔,宛如古代壁畫,訴說著歷史的滄桑。精美的木窗上,窗花紙透出的柔和光斑,宛如歲月的痕跡,靜靜灑落在地面上。
正月初一的這一天,太后身著華麗的盛裝,帝后二人領著嬪妃們向宜修行禮請安,他們恭敬地道:“兒臣給皇額娘請安,願皇額娘頤和常樂,福澤綿長。”
各嬪妃穿著相應的吉服,行蹲拜禮恭敬地說:“臣妾請皇太后安,願皇太后令德長壽,萬福俱齊。”
隨後,皇子公主們用稚嫩的聲音請安道:“孫兒請皇祖母安,願皇祖母福壽安寧,歲歲今朝。”語畢眾人整齊地向主位上的宜修行三拜九肅的大禮。
宜修面帶微笑,點了點頭溫和地說:“好!好!大家都起來吧。來,孩子們都到皇瑪姆這兒來。”
隨著宜修的首肯,眾人起身坐在相應的位置上,還未坐穩如懿便起身向宜修行大禮,誠摯地說:“侄女青櫻給姑母拜年,祝姑母年年歲歲有今朝,朝朝暮暮有歡喜。”
宜修看著如懿眼中滿是笑意:“你呀!都多大了,還和往年一樣在哀家跟前要壓歲錢。”她溫柔地說:“哀家已經讓繡夏給你準備著了,等一會回去的時候記得帶上。”
隨後宜修輕輕地逗弄著懷中白白胖胖的三阿哥讚賞道:“瞧瞧純嬪,你把三阿哥養得真好,白白胖胖的。”
蘇綠筠微微低頭恭敬地回應:“把三阿哥照看好是臣妾作為額孃的本分,當不得太后娘娘的誇獎。”
宜修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轉向一直陪伴著永璋玩耍的永璉,關切地詢問:“永璉,在擷芳殿過得還好嗎?”
永璉恭敬地回答:“回皇瑪姆的話,孫兒在擷芳殿學了一首新詩,現在就背給皇瑪姆聽。跨歷商周看盛衰,欲將齒髮鬥蛇龜。空餐雲母連山盡,不見蟠桃著子時。”他稚嫩的聲音中透露出對詩詞的熱愛與才華。
出身漢家的高晞月立刻就聽出了永璉背誦的是蘇軾的《濠州七絕 彭祖廟》,她滿眼寵溺地看著永璉問道:“二阿哥背的可是蘇軾的《濠州七絕 彭祖廟》?”
永璉驚訝地看著高晞月回答道:“回慧娘娘的話,正是。”他顯然沒有想到慧貴妃會如此熟悉這首詩,眼中閃爍著對高晞月的敬佩。
宜修聽到彭祖的事蹟後,輕輕地摸了摸永璉的額頭笑著說:“聽說那彭祖活了八百多歲,若是皇瑪姆活到八百多歲的話,那豈不是成了白髮蒼蒼的老妖婆了?”
永璉立刻反駁道:“才不會呢,如果皇瑪姆活到八百多歲的話,那您就是庇佑我們大清的老祖宗。”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宜修的尊敬。
看著宜修與永璉、永璋祖孫三人嬉鬧的場景,高晞月不禁有些失落。她摸了摸自已的肚子,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哀愁。在這個充滿歡聲笑語的紫禁城中,她渴望自已也能擁有一個孩子。
在逗弄完兩位阿哥後,宜修的目光轉向了站在琅嬅身邊的璟瑟,溫柔地招呼道:“璟瑟,到皇瑪姆這兒來。”隨後她又看著弘曆說:“皇帝已有三位阿哥,而璟瑟是唯一的公主,自然顯得尤為金貴。”
高晞月看著圍繞在宜修身邊的三個阿哥,眼中流露出慈愛的光芒附和道:“皇上對三公主極為疼愛,一登基便封她為固倫和敬公主,可見其尊貴。”
琅嬅聽到眾人議論自已的兒女,心中湧起一股自豪之情,嘴角的笑容更加親切:“自古以來,公主只有在出嫁時才會獲得封號,皇上如此疼愛璟瑟,確實出乎臣妾的預料。”
宜修輕輕點頭,=強調道:“璟瑟作為皇帝膝下唯一的公主,自然倍受珍視。然而,金貴歸金貴,我們仍需悉心教導,不可讓她養成刁鑽的性子。”說著她再次呼喚璟瑟:“來,璟瑟,到皇瑪姆這兒來。”
琅嬅見宜修並未因自已與如懿的關係而冷落自已的兒女心中甚慰,她輕輕推動璟瑟走向宜修,然而璟瑟或因害羞或因矜持,在琅嬅停手後她迷茫地看著自已的母親,又緩緩退回原處,琅嬅的笑容略顯僵硬輕聲鼓勵道:“璟瑟,那是你的嫡親瑪姆,她在叫你呢,快點過去吧。”她再次輕輕推動璟瑟,但璟瑟仍然像之前一樣退了回來。
宜修注意到璟瑟的侷促不安,她有些不自在,於是轉移了話題,指著大阿哥問道:“大阿哥怎麼看起來比其他人要瘦一些呢?尤其是和三阿哥相比,他的身形明顯瘦弱。”
大阿哥的乳母立刻回應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大阿哥年前一個月食慾不振,而且他又十分貪玩,經常無人看管就跑到雪地裡去玩,結果感冒了兩次,所以身形才變得瘦弱。”
太后的臉色一沉,她嚴肅地對乳母說:“阿哥雖然是年幼,但他們也是皇室的主子。若是你們這些照顧者沒有盡職盡責,怎麼能將責任推到阿哥的身上呢?下次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辯解,立刻拖出去杖刑伺候!”
乳母被太后的話嚇得臉色慘白,她不敢再多言,只能訕訕地退了下去。
宜修看著殿中的嬪妃們,她將懷中的永璋交給剪秋說道:“剪秋,你帶著三阿哥到裡面去玩耍吧,我這裡還有幾句話要叮囑她們。”
剪秋明白宜修的意思,她連忙抱住永璋,並示意其他宮女一同離開。等到孩子們都離開後,宜修才繼續說道:“皇帝現在雖然只有三位阿哥和一位公主,但皇家開枝散葉是大事。不僅怡常在和金常在侍奉皇帝的時間較晚,就連侍奉較早的嫻貴妃、慧貴妃、婉貴人三人也尚無子嗣。皇后作為後宮之主、大清的國母,更是這些孩子的嫡母,你可要多多上心啊!皇家講究的是多多益善,皇嗣鼎足才是國家欣榮的象徵。哀家也乏了,嫻貴妃和海貴人留下近身侍奉,其他人都退下吧。”
聽到宜修的話,眾人只能靜靜地退出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