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不是稀客麼,皇上的光臨讓永壽宮蓬蓽生輝。”甄嬛以優雅的姿態為弘曆斟上一杯熱騰騰的香茶,嘴角微翹語氣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道:“本宮曾數次邀請皇上共品香茗,皇上卻總以政務繁忙為由婉拒。不知情的人,或許會誤以為永壽宮是個令人望而生畏的禁地呢。”

弘曆心知肚明,甄嬛的多次邀請並非單純為了品茗。他帶著一絲內疚,誠懇地向甄嬛解釋:“額娘,兒子心中有愧。這些日子,朝堂之事確實繁多如麻。先前在皇阿瑪的庇護下,兒子並未深刻體會到政務的艱辛。如今皇阿瑪駕鶴西去,兒子才深刻領悟到,治理大清這片遼闊江山,遠非想象中那般簡單。”

甄嬛聽聞此言,眼中閃過一絲興趣的光芒,她好奇地追問:“哦?那皇帝覺得,究竟是何原因讓治理國家變得如此棘手呢?”

弘曆沉聲繼續道:“兒臣一直認為,身為帝王,理應使天下歸心,萬民臣服。然而,真正身居此位,才深知天下太平非一日之功。為了國家的安定與百姓的福祉,有時我們必須做出艱難的抉擇和犧牲。”

隨著弘曆話語的落下,甄嬛的面色逐漸凝重,她深知弘曆此言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有所指,朧月的遠嫁,甄致寧的被流放寧古塔,這些看似為了國家的和平與安定,實則是權力鬥爭的犧牲品,而這一切弘曆與她都心知肚明。

甄嬛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看著弘曆語氣堅定:“皇上,我深知七公主遠嫁的用意,但讓額駙返回準噶爾,豈不是放虎歸山?當年和碩恪純長公主下嫁時,康熙帝曾讓吳應熊留居京師,以此為人質,控制其勢力擴張。皇上何不效法康熙帝,讓七公主夫婦留在京城,從而避免增強準噶爾的勢力?”

弘曆輕輕點頭表示贊同甄嬛的觀點道:“額娘說得是,吳三桂雖曾叛逆,但亦曾為清朝立下赫赫戰功。然而,準噶爾如今已非昔日之輩,他們自立為汗國勢力日盛,若我們強行干涉,恐怕只會激起更大的邊患。”他微微垂下眼簾,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掙扎的繼續說道:“兒臣知道七公主是您的心頭之肉,但身為帝王,我不能因私情而置國家安危於不顧。”

甄嬛深吸一口氣,她明白弘曆已決心已定,再也無法挽回。她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道:“真的……非如此不可嗎?她畢竟是你呵護長大的妹妹啊。”

弘曆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努力讓自已的聲音顯得堅定而誠懇道:“額娘,您一直教導我,身為帝王應先盡君臣之義,再論兒女私情。您是大清的熹貴太妃,更是我和七妹的母親。七妹她身為大清的和碩長公主,她的婚事自然要以國家的利益為重,這不是您一直以來的教導嗎?”

他說得情真意切,彷彿自已真的是一個為難的好兄長。然而,在甄嬛未察覺的瞬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彷彿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被弘曆堵得啞口無言的甄嬛,心中猶如被亂麻糾纏,胸口憋悶難以呼吸。她的眼神變得凌厲,卻帶著一絲深藏不露的疑慮,她緊緊盯著弘曆問道:“朧月的封號可擬好?婚期又定在幾月?”

弘曆的嘴角勾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那微笑中似乎隱藏著某種深意,他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暖意,卻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冷意道:“內務府已經擬了好幾個封號,我給七妹妹選了一個好聽的,叫端淑。”

他的話如同一縷冷風,輕輕吹過甄嬛的心田,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悸動。她垂下眼簾,心中明白弘曆的用意,也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的內心遠比表面要複雜得多,也讓人感到恐懼。

甄嬛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已的情緒,她抬起頭微笑著頷首道:“和碩端淑長公主,這個封號真是恰如其分,可見皇帝是何等用心良苦啊。”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卻也有一絲無奈。

她繼續道:“人到晚年,總是容易為兒孫輩的事擔憂,如今端淑的婚事已塵埃落定,我也總算能放下心來。不過,皇帝啊,致寧畢竟是你的表弟,他小時候就因在寧古塔遭受折磨而身心俱廢,再度被髮配到那淒涼之地,這對他來說豈不是比要他的命還要殘酷嗎?”

弘曆冷冷地看著甄嬛,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陌生感。他開口道:“那些為了生計而被迫賣女兒的父母,他們的選擇是對的嗎?那些因飢餓而選擇吃觀音土的人們,他們的抉擇是自願的嗎?那些為了家人的生活而被迫在青樓奉獻自已的女子,她們被人形容為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這真的是她們心甘情願的選擇嗎?這些所謂的‘好事’,都是致寧在貴州一手炮製的。如今貴州的百姓雖然沒有立即反抗,但我作為皇帝,必須為他們提供一個公正的交待,我絕不能讓他們的苦難和屈辱無聲無息地被淹沒。”

甄嬛被弘曆的話震得心神不寧,她勉強支撐著身子,手被嚇得慘白如雪輕聲道:“可他是甄家唯一的男丁啊。”

弘曆的臉上顯露出深沉的決心,他緩緩起身莊重地向甄嬛行禮道:“額娘,您是未來的聖母皇太后,大清的聖母皇太后,一切都要以大清為重,而個人的情感和家族的利益,都應該放在其後,大清的子民他們的福祉是我們不可忽視的責任。”說完這話乾隆便起身離開。

甄嬛獨自坐在那裡,目送著弘曆的背影漸行漸遠,她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失落和惆悵,她不禁開始反思自已當年的決定,是否真的做錯了。她想起那個瘦弱的身影在圓明園中穿梭的弘曆,那時的他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如今卻已變得如此深沉和複雜,她不禁感到一陣心痛和無奈。

離開了永壽宮的弘曆腳步沉重,心中的煩躁如潮水般難以遏制。他知道這一切的源頭都是甄嬛,而甄嬛所知的訊息,又全部來自於他身邊的總管蘇培盛。這種被背叛的感覺,讓他憤怒不已,他決定要立刻處理這個背叛自已的人。

然而,他才剛走出幾步,一個溫婉端莊的女子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她身穿水藍色旗服梳著兩把頭,猶如一幅流動的畫卷。她的容顏清新脫俗,如同初夏的荷花含苞待放,她的眼眸明亮如繁星,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她走到弘曆面前輕盈地行禮,聲音溫柔地說:“給皇上請安。”

看到眼前女人的時候,弘曆的煩躁瞬間煙消雲散,他扶起女人關切地問道:“是如懿啊,你是去景仁宮找皇額娘嗎?”

如懿微笑著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羞澀的輕聲說道:“我是專門來找弘曆哥哥你的,弘曆哥哥你已經好久沒有來看我了,難道不想我了嗎?”

聽到如懿的話弘曆心中湧起一股暖意,他緊緊握住如懿的手,眼中滿是寵溺和愛意。他們並肩漫步在御花園中,弘曆輕聲問道:“如果你想見我,直接去養心殿找我就行了,為什麼還要來這裡呢?”

如懿聞言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她撅著嘴不滿地說道:“我也想在養心殿等你啊,可是蘇公公說莊親王和果親王也在那裡等你,我就覺得可能你們有些要事要商量,所以我想在這裡等你,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你一眼也好啊。”

“我好奇的是,為什麼蘇公公遇見莊親王、果親王、理親王和怡親王時,他為何只是淺淺的致意,而不向他們深深地鞠躬問安?這樣的舉止,似乎與宮廷的禮儀規矩相,“”如懿敏銳地捕捉到了弘曆臉色的微妙變化,於是她試探著問:“蘇公公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弘曆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沉,他緩緩地開口:“或許是因為蘇公公的年紀已高,他的背脊已無法承受深深的鞠躬。兩位親王,看在他的辛勤付出的份上,便免去了他的禮節。蘇公公已經六十三歲,他的一生都侍奉在皇阿瑪身邊,現在,他應該得到安享晚年的權利。”

如懿靜靜地聽著,她輕輕握住弘曆的手,二人並肩漫步在宮廷的走廊上,彷彿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沒有過多久,弘曆鬆開瞭如懿的手,他的目光堅定而深邃道:“今日我只能陪你到這裡了,我必須趕回養心殿,看看兩位皇叔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如懿輕輕地撫摸著自已的臉頰,她的眼神溫柔而深邃的說:“去吧,我知道三位王爺在等你,他們可能有很多重要事務等著你商議。我會在這裡,靜靜地等你回來。”說著,如懿深情地鬆開了弘曆的手,她的眼中滿是不捨和牽掛。她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弘曆的方向,慢慢的離開了那裡。

弘曆目送著如懿離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在他的視線中完全消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毅然轉身向養心殿走去。

弘曆躡手躡腳地走向養心殿的偏殿旁,刻意避開了眾人的耳目,沒有驚動任何人。他靜靜地站在半開的側門旁,透過狹長的門縫向內窺視,室內的一幕幕情景,無聲地展現在他的眼前。

允禮獨自坐在一角,手中捧著一杯茶,神情寧靜而恬淡,彷彿與世無爭,他的眼神深邃,似乎在品味著茶的韻味,又似乎在思考著人生的哲理。

理親王和怡親王兩兄弟則圍坐在一起,閒聊著天南海北的話題,他們不時交換著彼此的見解,聲音低沉而有力,他們的神情專注,彷彿構建了一個屬於他們自已的世界。

蘇培盛緊挨著莊親王坐著,一臉熱切地向他講述著什麼,然而,莊親王卻顯得有些不耐煩,他手中的茶杯被不斷地轉動著,裝聾作啞的擋住了蘇培盛的連番問候,因此他的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和無奈。

看到這一幕幕情景,弘曆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親王們的敬佩和尊重,也有對蘇培盛的鄙夷。

於是,他轉身對身邊的李玉輕聲吩咐道:“你去告訴四位親王,說朕已在養心殿正殿等候他們。”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充滿了威嚴和不容置疑,說完他便決然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在弘曆悄然離去時,李玉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一個大禮,他低垂著頭雙手合十,靜靜地等待弘曆的離去。當確認弘曆的背影已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外,他才緩緩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

他輕輕地走到門前,先是恭敬地敲了敲門,待聽到裡面傳來回應後,才緩緩推開門扉走了進去。一進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四位親王身上,他們正悠閒地品茶聊天,彷彿外面的世界與他們無關。

李玉立即行了一個跪安禮道:“皇上已知四位親王在養心殿側殿恭候多時,特命奴才前來,邀請四位親王移步正殿。”他的聲音清晰而洪亮,迴盪在空曠的殿堂之中。

莊親王聞言臉上露出瞭如獲大赦的表情,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然後領著理親王、怡親王和禮親王步向正殿。路過李玉身旁時,他特意放慢了腳步,以讚許的目光深深地注視著李玉說:“你做得很好,本王很滿意。”說完才快步的離開了側殿,在四位親王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正殿的門扉之後,李玉才緩緩站起身來。

當四位王爺邁入莊嚴的正殿,他們的目光立刻被那居中而坐的弘曆所吸引,他靜靜地坐在龍椅上,筆尖懸停在紙面上,似乎正在沉思著什麼,四位王爺心中一緊,他們知道自已來遲了,不禁感到一陣惶恐。

莊親王率先跪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道:“皇上,請寬恕奴才來遲的罪過。”其他三位王爺也緊隨其後,齊聲請求贖罪,他們的姿態謙卑至極,聲音中充滿了誠懇和敬畏。

弘曆微微一笑,他擱下手中的筆,眼神溫和地看著四人,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親切和善意,卻讓人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道:“都起來吧,我們本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這麼清楚呢?”

說著弘曆示意了一下吳書來,後者立刻上前為四位王爺斟上熱茶,弘曆品了一口茶後,繼續好奇地問道:“兩位皇叔和兩位兄弟這麼急切地趕來找我,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期待和關切,讓四位王爺感到一陣壓力。

莊親王率先開口,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道:“回皇上的話,奴才四人此次前來,正是為了皇太后冊立一事。”

弘曆微微頷首,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種深邃與沉穩道:“關於冊立皇太后的議題,朕已有決斷。大行皇后作為朕的嫡母,地位尊貴,自然應當被冊立為母后皇太后。而熹貴太妃,作為朕的生母,同樣擁有不可動搖的地位,理應被冊封為聖母皇太后。”

他的語調平靜而堅定,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繼續說道:“這正如世祖爺時期,兩宮太后和諧共處,互相扶持,為江山社稷作出了巨大貢獻。在朕看來,這並不是什麼需要討論的問題。”

莊親王聞言,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低下頭聲音低沉而恭敬道:“皇上,您可曾記得,世祖爺的兩宮太后都姓什麼?”

弘曆微微一愣,他的眉頭輕輕皺起,這個問題他似乎並沒有考慮過,但他很快回答道:“自然是博爾濟吉特氏了,兩宮太后還是親姑侄呢。”

莊親王微微一笑,他抬起頭目光直視弘曆道:“世祖爺的兩宮太后,確實是親姑侄,她們的利益緊密相連。當年孝莊文皇后成為聖母皇太后,也僅是孝端文皇后一句話的事。”

他頓了一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道:“明朝時期,兩宮太后共立,母后皇太后錢氏被聖母皇太后陷害而死,這實在是讓人痛心。你想那錢氏,為了英宗哭瞎了雙眼,一同經歷了‘土木堡之變’,可謂同甘共苦。然而最後,聖母皇太后為了爭奪皇太后之位,與群臣大鬧。雖然後來憲宗明確了兩位太后的地位,可聖母皇太后始終為了那唯一的皇太后之位,害死了母后皇太后。又讓母后皇太后與英宗死生不復相見。這等悲涼,皇上您可知否啊?”

在弘曆猶豫不決之際,允禮上前一步行禮,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力量道:“皇上,奴才在民間的時候,常聽聞百姓們私下議論,關於大行皇帝的皇后與熹貴太妃之間的不和。那時,我只當這是無稽之談,但自從我回宮之後,親眼所見熹貴太妃因身體虛弱,無法保住腹中的孩子。為此,她竟設計陷害大行皇后,製造了因大行皇后而滑胎的假象。幸得永壽宮的宮女疏忽,未將落胎藥的藥渣處理乾淨,才使得大行皇后得以洗清冤屈。”

允禮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錘,深深敲打在弘曆的心上,他目光閃爍顯然被這番話所觸動,而這時弘皙的聲音也響起,他站在允禮身旁,低聲而堅定地說:“皇上,大行皇后與熹貴太妃之間的恩怨已久,此時若同時冊封兩位皇太后,恐怕會激起不必要的風波。皇上您前不久剛剛平定了準格爾求娶公主一事,難道真的願意再次面臨這樣的紛爭嗎?”

弘皙的話讓弘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目光遠眺彷彿在權衡利弊,思考著國家與家族之間的糾葛,他知道這個決定不僅關乎他個人的意願,更關乎整個前朝後宮的安定與和諧。

此時,李玉端著精心泡製的茶水緩緩走來,門口侍候的蘇培盛見狀,立即讓得力手下進忠搶前一步從李玉手中接過茶水,口中不客氣地說道:“李玉,你可知自已身份?若是你這茶水讓幾位王爺吃了不舒服,後果你可擔當得起?”他邊說邊與蘇培盛快步向內室走去。

弘曆正陷入沉思心中猶豫不決,蘇培盛的突然出現,如同火上澆油,瞬間點燃了他心中的怒火,他怒視著蘇培盛,心中的怒火彷彿被風引燃的乾柴熊熊燃燒。他真想一腳將蘇培盛踢出紫禁城,讓他永遠不得回來,然而他努力壓抑住怒火開口卻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勞兩位皇叔擬定關於皇太后、皇貴太妃及太妃的旨意了。”

莊親王見弘曆已經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便不再為難弘曆,他領著其他三位親王,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奴才這就去軍機處擬定皇太后、皇貴太妃及太妃的旨意,奴才們告退。”

聽到要擬定太后旨意的蘇培盛,心中一動,立即想到了甄嬛即將被冊立為太后的訊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個好訊息告訴崔槿汐,讓她也分享這份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