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了啪嗒啪嗒的聲音。想必是那琴蟲已經來到了門前。二人在門內不敢出聲,只能靜靜地聽著。

過了好一會兒,門外的動靜終於安靜下來。二人才稍稍放下心來。

黎安稍稍退後兩步,將探照燈的光開到最亮,開始巡視著屋內的情景。

說是屋內,不如說,這裡是在山洞上安了一個門。洞內空間不大,上圓下方,中間凹下去一塊,裡面像是有什麼東西被蓋住了,站得太遠,隱隱約約看不太清楚。四周連著門的巖壁上刻著畫。整個巖壁採用陽刻的手法,所有景物栩栩如生,猶如活了一般,但是黎安一時間卻沒看明白畫的是什麼。黎安正細細看著,突然,姜然小聲說:“黎安,你看這個是不是你的海螺?”

黎安順著姜然的目光望去,她也正在端詳著巖壁上的畫。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越看越覺得納悶。

巖壁從上到下被一分為二。

上方的巖壁上,高山連綿起伏,最高峰處左右兩邊各掛著太陽和月亮,彷彿兩顆璀璨的明珠。沿著山峰和山脊,一條河流順勢而下,彷彿是大地的脈絡,一直流淌到巖壁下方。在地底的最下端,有一朵蓮花,共有三朵,呈現出三種不同的樣式,分別對應著荷包、半開和全開的狀態。一位蒙著臉的女子,先是抱著未開的荷花包蜷縮在地上,接著又抱著半開的荷花奔跑,最後那荷花盛開在她的頭頂,她的腳下有無數的神獸、人類等在向她叩拜。然而,畫風突然一轉,女子消失了,只剩下荷花孤零零地留在原地,人、神獸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方的巖壁與上方的巖壁相對應,同樣是連綿起伏的高山,只是最高峰處不再是太陽和月亮,而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和海螺。這火焰如同燃燒的烈日,海螺則宛如沉睡的巨龍。巖壁下方的河流依然向下流淌,流淌的盡頭畫著神獸等物,正好與蓮花和女子的位置相對應。

這神秘的筆畫讓兩人如墜雲霧,腦海中充滿了問號。那海螺難道就是指黎安的海螺?那熊熊火焰難道是指姜然的血?那蓮花又代表著什麼呢?

黎安警惕地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中間的凹陷處上,凹陷處前似乎還有什麼痕跡。他手持探照燈,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仔細端詳,驚訝地發現岩石地板上竟然是已經乾涸的血跡。這血跡彷彿有了生命,早已變成了黑褐色,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黎安環顧四周,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對姜然說:“姜然,你來看!我猜這會不會是你母親祭祀的真實地點?”

姜然蹲在黎安旁邊,看了看,皺起眉頭說:“你是說母親在用血祭祀嗎?”

黎安點點頭,語氣堅定地說:“看著像,你看這裡,血液大多數是流向了凹槽內,應該是要用血流進低窪處。”

說話間,姜然拿起小刀,毫不猶豫地又要割向自已的手指頭。黎安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手,著急地說:“再等等,我們先看看。”

黎安讓姜然抓住自已的腳踝,然後一點一點地向前探身,想要看清楚凹陷處裡面到底是什麼。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心中暗自祈禱,千萬別是什麼怪物,聞到血腥味突然跳出來。姜然畢竟不是她母親的親生孩子,她可不一定能平安地祭祀完成。

黎安仔細端詳著凹陷處,凹陷處並不像她想象的那麼深,最中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拳頭大小,乾癟地貼在地上,仔細看倒有些像花朵的樣式。黎安想起了剛才巖壁上刻的故事,心中暗自揣測,這大概就是巖壁上畫的花吧,難道是要讓姜然用鮮血滋養這朵蓮花嗎?如果蓮花盛開之後呢?那姜然的母親又是如何走出這個山洞的呢?

黎安俯身爬向姜然身旁,待確定自已安全無虞後,便將她所看到的花以及自已的猜測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姜然。

姜然沉吟片刻,道:“不如試試看,反正現在我們也沒有別的出路了。”

黎安點點頭,深表贊同,然後說道:“不如讓我先試試吧,其實我有一種直覺,很有可能只有你的血才可以。”

“我的?為什麼?哦,對了,我的血在這裡能燃起火焰。”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我覺得可能還和琴蟲有關。所以我想先試試看,排除一下其他的可能性。”

言罷,黎安再次用匕首割開一道血口,看著鮮血如點點繁星般流入凹陷處。

兩人盯著蓮花看了許久,蓮花卻毫無反應。黎安向姜然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再試試看。

姜然依言照做,將鮮血滴入凹陷處,又凝視了片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姜然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血跡,喃喃自語道:“這地下的血跡看起來是以前的人放進來的,為何沒有任何反應呢?”

我們有什麼儀式沒有做對?還是因為只能是你母親一脈的血才可以?”

兩人艱難地爬起身來,緊貼著牆壁坐下。門外的撞擊聲早已消失不見,但二人依舊不敢起身開門檢視。

姜然從包裡掏出帶來的食物遞給黎安:“先吃點東西吧,休息一下我們再想辦法出去。”

黎安若有所思地接過食物,說道:“你還記得長福伯講的故事嗎?”她不等姜然回答,便接著說道,“他說在很久以前,祭祀是要獻上已經生育過的女性,可你母親並未真正生育,卻仍然每年都來祭祀。如果不是琴蟲或者詛咒的影響,似乎祭祀並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麼立竿見影的傷害。”

姜然點點頭,附和著說:“沒錯。正是因為母親祭祀了這麼多年,我才堅信我們這次來祭祀不會有什麼問題。可誰能想到,現在我們竟被關在這裡,進退不得……”

姜然還想繼續說下去,卻突然發現黎安正死死地盯著自已的背後,她不禁頭皮一陣發麻,聲音發顫地說道:“黎安,別看了,不會是那蟲子又來了吧?”

“姜然,快起來!”黎安猛力一拽,姜然便像觸電般彈了起來。

姜然迅速轉身,驚恐地盯著身後。不知何時,身後的牆壁上竟然伸出了一隻手。那隻手纖細瘦弱,手掌不大,骨節分明,彷彿在空中極力想要抓住什麼。

黎安緊緊抓住姜然的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顫聲說道:“這是什麼鬼東西?不能再靠著巖壁了!”

姜然看到這恐怖的景象,身體像篩糠一樣顫抖著,頭搖得像撥浪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巖壁上伸出的手,時間彷彿凝固了。那隻手除了一開始在巖壁上胡亂抓撓,之後似乎都在以同一頻率機械地運動著:向前、握住、拉回,至牆壁處,再繼續向前、握住、拉回,如此迴圈,週而復始。它就像一個被設定了程式的機械臂,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機械地執行著最初設定的動作。

發現這一點後,兩人的緊張情緒稍稍緩解了一些。

姜然壯著膽子從腳底下撿起一塊石頭,瞄準時機,用力扔進了牆壁上的那隻手裡。那隻手握住石頭後,並沒有用力握緊,只是稍稍停頓了一下,便扔掉石頭,繼續開始迴圈運動。

黎安看著自已的手,堅定地說道:“我去試試!”說罷,便要伸出自已的手去抓。

姜然嚇得臉色慘白,一把按住她的胳膊,顫聲道:“你瘋了嗎?萬一這玩意把你拖進牆壁裡怎麼辦?”

黎安搖搖頭,目光堅定地說:“如果這是祭祀的一部分呢?”

“那也應該是我去!”姜然喊道。

“我賭發生危險霧龍會救我!”黎安緊緊抓住胸前的海螺,眼神中透露出無比的自信。

姜然見她如此堅定,便不再勸阻,畢竟不試一試,兩人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黎安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觸碰著石壁上伸出的手指,那手指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觸碰,竟也不再動彈。石壁上的手冰涼刺骨,彷彿還帶著些許潮氣。那手骨節分明,宛如握住了一個瘦骨嶙峋的人。石壁手握住黎安的手後,慢慢地將她拉向牆壁,直到她緊貼著牆壁無法動彈。黎安面對著牆壁,看著眼前凸起的壁刻,那正是其中最高處的山。由於此時靠得很近,她看到山頂上竟然有人,只不過人太渺小,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

黎安仔細地觀察著那人的動作,突然,那人似乎動了起來。黎安嚇了一跳,剛想往後退,卻被手臂一拉,她竟然俯身進入了牆壁。

進入牆壁後便是萬里高空,從高空瞬間墜落,她驚恐的呼喊著。與預想中一樣,霧龍隨風而至在她腳下!不對,這次,捧起黎安的並不是霧!她看著身下之處,銀色的鱗片,蜿蜒的身軀,五爪尖銳在空中不斷揮舞。它散發著一種奇怪的氣息,像是在湖邊水藻裡腥臭味。就算黎安之前已經猜到金色海螺裡可能跟龍有關,但是現在實際看到也讓她驚呼不已。

銀龍似乎也並不能飛翔,它咆哮著載著黎安一路向下,耳邊的風呼嘯而過,眼見就要撞在山峰處,銀龍突然奮力騰起,用自已的身體包裹住黎安,撞向大地。

可是,黎安並未聽到預想中的撞擊聲,反倒是一陣低沉的號角聲吸引住了她。

銀龍在號角聲中,慢慢舒展身體。不多時它的身體化作流水沉入大地,黎安坐在地上聽到了地底的奔騰流水聲。

號角聲又至。黎安回頭望去,她在這片高山的頂峰,陽光熱辣的照射在她的臉上。這陽光熱的有點不太正常,黎安細細看去,這陽光竟不是在天上,而是眼前。

眼前幾隻小獸蹦跳的在號角聲中從山峰處跳入山下,就像是無數個夕陽般瞬間墜落。不一會,各種奇珍異獸列隊而入,在一陣陣的號角聲不斷跳下去。似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進入牆壁後,便是萬里高空,從高空瞬間墜落,她驚恐地呼喊著。與預想中一樣,霧龍隨風而至,在她腳下盤旋!不對,這次,托起黎安的並不是霧!她看著身下之處,銀色的鱗片,蜿蜒的身軀,五爪尖銳在空中揮舞,如同一座銀色的山峰。它散發著一種奇怪的氣息,像是在湖邊水藻裡散發的腥臭味。就算黎安之前已經猜到金色海螺裡可能跟龍有關,但是現在親眼看到,也讓她驚歎不已。

銀龍似乎也並不能飛翔,它咆哮著載著黎安一路向下,耳邊的風呼嘯而過,眼見就要撞在山峰處,銀龍突然奮力騰起,用自已的身體緊緊包裹住黎安,如同一顆銀色的流星,撞向大地。

可是,黎安並未聽到預想中的撞擊聲,反倒是一陣低沉的號角聲吸引住了她。

銀龍在號角聲中,慢慢舒展身體。不多時,它的身體化作流水,沉入大地,黎安坐在地上,聽到了地底的奔騰流水聲。

號角聲再次響起。黎安回頭望去,她站在這片高山的頂峰,陽光如火焰般熱辣地照射在她的臉上。這陽光熱得有些異常,黎安仔細看去,這陽光竟不是來自天上,而是眼前。

眼前幾隻小獸周身燃燒著火焰,歡快地在號角聲中從山峰處一躍跳入山下,就如同無數個夕陽般瞬間墜落。不一會,各種奇珍異獸排成一列,在一陣陣的號角聲中依次跳下去,有的神獸怒吼,有的神獸神情悲壯。但是,似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跟在這些神獸的後面,想看看山底是什麼,為什麼大家都跟著跳入。但是隻是一眼,就讓黎安大驚失色,山下並不是什麼河流,而是紅黑色岩漿包裹著一個洞穴,那洞穴在岩漿裡冒出森森寒氣。陣陣寒氣和岩漿的火熱不斷互動,在那一圈形成了黑色的岩石,岩漿不斷滾動,帶著岩石四處散落。

黎安看著害怕,就想往後退,剛一轉身,就發現自已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名女子。女子身著青袍,臉上被袍子的帽子全然遮住,似乎一直在盯著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