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人攔馬車。”昉歸在外通報。

“何人?”

昉歸問面前之人,面前之人只舉了舉手中的玉骨扇,“我家主人有請。”

昉歸這才與玉庭蕭道:“是秦世子。”

“知曉了,先將公主送回去,我稍後便到。”

“不必單獨送我,我便在此處下車。”容悅回。

“那怎麼好,不如你在馬車等我。”玉庭蕭帶上眼紗,便要下車。

容悅坐在馬車內沒有離開。

“公子你來了,秦公子在老地方等著你呢。”

玉庭蕭微微點頭。

這兩年來,他失去記憶,唯有從秦臺堂這裡找回一些碎片往事。

“庭蕭,難得遇上你出宮一趟,方才在這飲酒,看到你馬車了,便叫人下去攔車迎你上樓。”

“無礙,有何事?”玉庭蕭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酒。

“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要跟她回北?”秦臺堂和玉庭蕭自幼便是玩伴。

這兩年來,見他萎靡不振,整日無所事事也替他難受。

“她是我要找的人。”玉庭蕭看向這個自己不過相識兩年的人,心裡卻能對他完全放下防備。

秦臺堂呼氣一笑,“你決定了,我便不多問了。”

看著面前蒙著眼紗的人,心裡不免想到了往事。

兩年前,先帝駕崩,玉庭蕭被尋回。

他第一時間便去府上求見。

當時昉歸出來接見,他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其跛著的腳。

詢問了一句,“何事至此?”

昉歸搖搖頭,垂下眼,滿心愧疚,“未能找回綏寧姑娘,還讓殿下病重至此,昉歸有罪。”

秦臺堂一聽未能尋回綏寧,心一緊。

他知那丫頭對裡面那位有多珍貴。

若當真失散,怕是會瘋。

立馬衝進內殿,想要好生安撫安撫。

卻看到他目光渙散,髮絲凌亂,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醫者說連燒幾日,嗓子和眼都壞了。

不記得往事舊人。

只道要尋一人。

秦臺堂未曾開口詢問,便知他要尋的人是誰。

他坐於玉庭蕭榻前,重重嘆氣,“你如何去找?人海茫茫,四方無界。”

玉庭蕭未曾看他一眼。

後來與他相熟,才回道:

“三都十二州,都走個遍,若是還找不到,那便走兩遍,三遍,一直走,找到她為止,我死為止。”

可笑他連出京都不被允許。

又如何將三都十二州走遍。

於是便有了三皇子廣納美人,無數美人被送進皇子府。

“還回來嗎?”

走前,秦臺堂大飲一口酒,問了一句明知道不會得到答覆的問題。

北國王宮。

“方才那個跟在公主後面的矇眼男子是誰啊?”

“不知道啊,看穿著打扮都挺樸素的。”

“你們真是不識貨,他那衣裳可是千金難求的鮫人紗。”

宮殿裡的長女侍曾有幸見過,鮫人紗材質光滑,珠光泠泠,流光溢彩。

飄動起來似水流動。

“這,該不會是公主養的面首吧?”

“真有可能,雖說那男子蒙著眼,但也能看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別碎嘴了,幹活去。”長女侍吩咐道。

“是。”眾女侍恭敬回道。

容悅本想回自己的宮殿好好休息,不想玉庭蕭一直跟隨著她到了宮殿。

北國倒是不似贇朝那樣,規定男子不得近女子閨房。

“我阿兄給你安排好了住的宮殿,明晚也會設宴為你接風,你一直跟著我作何?”容悅打了個哈欠。

“一路舟車勞頓,你也早些安頓休息吧。”容悅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不動的某人。

“好。”玉庭蕭淡淡應下。

“嗯。”容悅看著他點點頭。

“嗯?”容悅見她還賴在自己宮殿不走,“還,還有何事?”

“你儘管說。”容悅見他不動,自然以為他還有何種要事未說出口來。

卻不想玉庭蕭上前來將她一把抱住,淡啞的嗓音拂過她的耳朵:“無事。”

容悅覺得這一幕實在是似曾相識,並未忍心推開他,而是雙臂回抱住他,“無事便好。”

似乎是在安慰他。

“公主明晚也會出席?”玉庭蕭抱著她不想撒手。

“當然,你是為我而來,我不會虧待於你的。”

容悅拍著他的背,輕聲安撫道,“無事的,你安心住下,我阿兄不會為難你的。”

玉庭蕭抱著她的手更緊了,像是一個得到一點好處就想要更多的孩子。

“可我只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質子,我什麼都沒有。”

“我會護著你的,你宮殿的侍從都會乖乖聽你話的,若是有不聽話的,你儘管說出來。”

容悅輕輕推開他,“安心可好?”

一旁站著的長女侍垂著著頭不敢看,心裡卻異常震驚。

何時見過公主對人如此溫柔有耐心,還讓抱?

往日公主雖然對他們也很好,但向來是帶著疏離的。

就連王上都不免遭受冷淡。

這所謂的質子,到底是真質子還是面首?

容悅與他相擁並未退避奴僕便是不想讓別人輕看他。

玉庭蕭得到她的承諾,很聽話地回去了。

不過現在時候尚早,還未到他平時休息的時間。

便讓殿內的侍從給他講北國的趣事聽。

侍從不敢講宮裡的事情,便講了一些民間故事。

只一個故事還未講完,便迎來了不速之客。

“小郡王?您這是?”守在門口的女侍看見來人有些害怕。

但還是顫顫巍巍守著門,“這是三皇子的寢宮,公主吩咐了,三皇子不讓進的人一律......”

“嘖,這麼愛護?進了又如何?”來人是北國的異姓離王的兒子,離王戰場上打下的赫赫戰功,由此得以封王。

玉庭蕭在殿內聽著動靜,不動聲色。

“再說你都未曾通報,又如何得知三皇子不歡迎我呢?”

站在外面的女侍顯然是被為難了。

這小郡王喜歡公主在王宮內乃至整個北國無人不知。

三皇子雖以質子名義而來,卻被公主珍重,小郡王定是聽到了風聲,這才要來試探三皇子。

女侍受公主囑託,如何敢放他進去。

卻拗不過小郡王他非要進。

兩邊為難,進退不是。

“讓他進來吧。”殿內那位開口了。

女侍大鬆一口氣,這才將人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