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毛幾乎箭無虛發,使得原本不利的局面立刻改變,沈陌在樹上看的也不禁咋舌,這小子要在後世絕對是狙擊手級別計程車兵。

一直未參戰的那名首領終於也發現了暗箭的來源,他舉起彎刀,翻身下馬,俯身依靠灌木叢的隱藏繞過戰團,悄悄接近楊小毛所在的位置。

沈陌一直在樹上注視著那首領的動靜,此刻見他悄悄摸近楊小毛,正欲從樹上跳下去助他,低頭一瞥這一丈來高的距離,估摸著自已這身手要是直接跳下去,還能不能站起來都得打上問號,只得乖乖的又慢慢爬了下去,

與此同時,林口的秦月義卻是直接從樹上躍下,從那首領身後快步靠近。

首領快走了幾步,似乎感覺到了前後的危險,突然停下腳步,迅速在原地蹲了下來,目光警惕的掃視四周,只是林中黑暗,能見度不高,如今敵人在暗,自已在明,安全起見只得又往來路奔去。

秦月義本打算偷襲,卻是被發現了蹤跡,只得舉刀迎上前。

那首領終於也發現了衝過來的秦月義,迅速舉刀相迎,瞬息之間,兩人已經戰成了一團,秦月義手中的刀是剛從寧洱那裡撿來的,刀身是普通精鐵所鑄,與那首領手中的長刀無法相提並論,僅是過了三個回合,彎刀刃口已經是豁口連綿,眼看著是要斷了,不過此時正是拼殺的關鍵時刻,已無時間讓他考慮武器的好壞,見那首領再次舉刀砍來,只得硬著頭皮舉刀迎去,只聽“砰”的一聲,他手上的彎刀終於承受不住徹底斷了,而那首領的刀勢卻沒有因為斷刀而停止,直直的朝他面門劈來,秦月義為躲避那致命的一刀,身體後仰,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那一刀擦著他的鼻樑而過。

首領見秦月義已無抵抗之力,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一步步朝他逼近。

“四哥……”沈陌突然站在那首領身後叫道。

首領聞言,虎軀一震,卻沒有回過頭去,刀勢不減。

“秦老弟,我來救你了!”

沈勤舉著一柄不知從哪兒撿來的鏽跡斑斑的腰刀大吼著從林口衝了過來,速度奇快,眨眼間便已至他身前,一把鏽刀劈向首領的脖子。

首領見沈勤打算以命換命,收刀回擋,堪擋住來勢兇猛的一擊,卻見那鏽刀竟然被生生劈斷,斷刃刀勢未停片刻,劃過首領的側臉,留下一刀血痕。

“沈民!”

沈勤一刀劈過,這才看清首領的面容。

“四哥,三哥當了皇帝,你這鐵桿的三哥黨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沈陌並沒有在意林中的眾人,向沈民問道。

“三哥黨?”沈民自嘲的笑了一聲,繼續道:

“有些人,只能共患難,沒法共享福!”

“你倆畢竟是同胞兄弟,他也不至於對你下手吧!”

沈勤輕輕幫他擦去斷刃留下的血痕。

沈抿橫了一眼沈勤,沒有理會他,向坐在地上的秦月義伸出右手,

“你就是秦將軍的三子秦月義吧……”說著,將他一把從地上拉起來,這才繼續道:

“在帝都的時候就聽說秦家老三當了叛賊,逃出了城,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

秦月義此刻也已經明白這個“首領”的身份,拱手恭敬道:“參見四殿下,剛才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沈民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殿下?現在已經沒有四殿下了,有的只是林家的女婿沈民而已!”

沈陌驚訝的看著沈民:

“四哥,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沈愛已經把帝都的皇族都……”

沈民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悲痛,甚至還有一點解脫之感:

“大哥逼宮當晚,劉德明來找過我,給了我一份聖旨,讓我持聖旨與你們二人匯合,調兵入城平叛,只是這聖旨才剛入手,我府外便已被沈政的東宮衛隊包圍,劉德明在亂軍之中被殺死,聖旨也被他們繳了去,我被親兵護衛著從民王府地道逃出來昇天。”

“直到第二天,得知大哥事敗,我才敢露面,不曾想三哥竟然以協助大哥造反的罪名,開始在全城抓捕皇族子弟,我怕受連累,趁亂跑出了城。”

幾人相談至深夜才罷,沈陌本想勸沈民隨他們一起回中都,遠離朝廷的是非之爭,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富家公子度過餘生,只是沈民似乎有難言之隱,再三推脫,無奈,沈陌等人只得與他拜別。

沈陌現在心中的疑團已經滾成雪球了。

沈愛的舉動完全超出了記憶力對這個人的認知範圍,一向以溫文爾雅示人的三哥,突然有一天變成了一個神機妙算,手腕鐵血的暴君,這不符合他的人設,能把自已的性格隱藏二十年,卻不露一絲馬腳,這得何等的堅毅,顯然,他沈愛一個看到老鼠都會怕的人,顯然做不到,當一個人的人設崩塌的時候,只可能是後面有人在出謀劃策,那第三塊飛魚令會不會就是幕後那人所持有。

沈陌帶著滿腹疑問隨騾子隊回了營地。

路程不遠,只是帶著傷員,隊伍卻是走的很慢,到軍營時,已是天明時分,營門剛剛開啟,守門計程車卒見他們這一隊人渾身是血的回來,立刻上前攙扶他們。

不多時,上官裕帶著一隊親信騎馬走過來,見沈陌這一夥人出營一晚便如此狼狽,憤怒的抽出馬鞭,朝離得最近的沈陌一鞭子抽去。

這鞭子又急又狠,沈陌又勞累了一夜,反應慢了半拍,被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臉上,霎時,一道血痕趴在他的臉上,顯得觸目驚心。

“沈陌,別以為你是林城主的女婿,本軍罡就不敢拿你問罪,但非戰時,率眾夜不歸營,本軍罡就可以按逃兵將你砍了!”說完,感覺並不解氣,揮起馬鞭又朝他抽去。

沈陌雖不會武功,卻不代表他沒反抗能力,見上官裕的鞭子再次抽來,他迅速抬手,一把扯住馬鞭,冷冷的看著上官裕道:

“軍罡大人,本佰長只是帶著我的部下出城訓練,有何不可?”

上官裕見馬鞭被擒,使勁抽了幾下,並沒有抽動,陰著臉道:

“訓練?你看看你這些部下,訓練會讓這些人弄的個個遍體鱗傷?”

說著,突然看到眾人抬著的兩具屍體,冷笑了一聲,道:

“還死了人,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跟你岳父大人解釋!”說完,朝手下使了個眼色。

上官裕身後的親兵會意,從腰間解下隨身帶著的繩子,將沈陌等人捆了起來,欲押回軍營,還未走出幾步,卻被騾子隊的眾人給圍了起來,無論上官裕計程車兵如何衝撞、驅趕,就是不退後一步。

上官裕見狀,怒道:

“你們這些兵痞子,想造反嗎?”

說著,手中的馬鞭再次揚起,抽向阻攔他們前進的騾子隊士兵。

騾子隊士兵被上官裕一鞭子抽在身上,本已有些破爛的軍服,被鞭子抽的似碎布般掛在身上,受此重創,他們只是低低哼了一聲,卻是半步不退,上官裕見這幫人如此不識好歹,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一分,抽的那些士卒皮開肉綻,仍是聽不到一絲痛苦聲。

沈陌見這些士兵為了維護自已竟如此受辱,終於忍不住掙脫士兵的束縛,狠狠撞在上官裕的坐騎身上。

上官裕的坐騎被沈陌一撞,頓時受驚前蹄高高揚起,將背上的上官裕掀落下馬,而後朝外奔去。上官裕身邊的親兵見軍罡落馬,趕緊上前將他扶起。

上官裕狼狽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舉起馬鞭指著沈陌怒道:

“好你個沈陌,如今軍罡再你加一條衝撞上官。”說著,朝親兵怒道:“看什麼看,還不把這些犯人押回軍營受審!”

親兵愣了一下,旋即上前將沈陌重新押了起來,又朝上官裕問道:

“軍罡大人,那這些人怎麼辦?”說著,一指前方攔路的騾子隊眾人。

“全部捆了,押回營再說。“說完,帶著他們徒步回了軍營。

虎狼營內,此刻兵甲林立,士兵全副武裝將中軍營帳圍的水洩不通,這還是他們入營以來頭一次見軍罡大人如此震怒,源頭竟是為了已經被眾人遺忘在角落的騾子隊。

中軍大帳外,上官裕正襟危坐在臨時擺起的長案前,沈陌、秦月義、沈勤三人跪在案前,身後跪著騾子營倖存下來的人。上官裕見氣氛差不多了,一拍案上的驚堂木,大聲喝道:

”大膽沈陌,本軍剛將鷹翔營這個軍中的精銳交由你統領,你卻帶著眾人夜不歸營,還將這些精銳弄的如此狼狽不堪,你可知罪?”說完,再次拍下驚堂木,等待他的回話。

沈陌跪在地上,脖子處的繩索連著他胸前的捆繩,使他的頭不得抬起,看不見審訊之人的表情,這是軍中審訊慣用的伎倆,沈陌的脖頸掙了幾下,見沒什麼效果,便往地上一滾,似無賴般蜷縮在地上,眼睛終於能看到上官裕,這才笑道:

“軍罡大人,您剛才也說將鷹翔營的精銳交由我掌管,那我想請問大人,那一個營剩下的人在哪兒?”

都已經徹底破臉了,沈陌也不想留情面,乾脆攤開了說。

“更何況,我是他們的佰長,如何訓練,何時訓練也應由我決定才是,如今軍罡大人卻因為我訓練自已的部下而要審我,這是何道理?”

上官裕哼了一聲,並沒有理會他的說辭,對左右兩邊的親兵遞了個眼色,

“給我們沈佰長先來二十下軍棍嚐個鮮!”

上官裕冷笑了一聲,

“沈軍罡好口才,只是不知道等一下你是否還能這般輕鬆的狡辯!”

親兵得令,拎起軍棍一左一右叉住沈陌身上的繩索,將他舉到半空,而後重重摔到地上,讓它膝蓋著地,頭朝下,屁股朝上擺正,高高撅起的屁股正是軍棍最好的著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