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從門口出去?

他扳著窗臺,想要先下去。平展的窗臺映出他浮腫的臉龐和枯瘦的身軀,好像人之初的映象空間遊戲一樣,給他一種彷彿要與黃梁合二為一的錯覺。

不不,這可不行,他想要的是急智,不想要黃梁。

那個年輕人儘管很掙命,也很會拼命,但是也僅此而已,脫困活命的事情絕對不能靠他。

半禿油膩大叔慢慢穩住心神,就要跳下去,豈料下一刻,窗臺猛然塌陷下去,一下子把他咬住,似乎要把他整個吸進去。

“喔,不……嘩啦啦——”

四濺飛揚的塵土中,他還沒來得及行動,就看到窗臺裂開一個黑洞,瞬間把他吞噬,開始了急速墜落。

好嘛,又是這樣,這該死的遊戲節奏,就躲不開了是不是?就擺脫不了墜落的命運是吧?

可是為什麼啊?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就非得一刻也不得歇息?就非得一直玄幻下去嗎?愛拼才會贏就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我命由我不由天也只是一個笑話?

而且還是一個冷到不能再冷的冷笑話!

層出不窮的吐槽中,半禿油膩大叔只覺得自已真的與善於吐槽的黃梁合體了,更感覺自已化身為沉重的秤砣,死命的下墜中幾乎要突破音速。

是的,秤砣。因為秤砣這個物品的寓意非常好,雖小壓千斤,而且還很公平,是可以藉此放心大膽交易的那種。

而且最後砸那一下子,哪怕是硬地,也不會受到多大的傷害,因為秤砣雖小壓千斤,打鐵還是自身硬吶!

“轟——”

終於,伴隨著一聲彷彿撕裂天地的轟鳴,半禿油膩大叔一個激靈爬起來,迷茫的眨巴著眼睛看著面前簡陋的房間,以及熟悉的鐵門和鐵柵欄的窗子,有點迷糊了。

哎,不是,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被吞噬,掉下去了嗎?而且,為什麼是又呢?

他愣在當場,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有什麼他沒有注意到的事情發生了,有什麼不曾留意的細節展開了。

“噠,呼——”

習慣性的,他再次點燃一隻香菸,眼睜睜的看著菸圈嫋嫋消散,又停頓了一秒鐘,才突然公雞一樣“喔喔喔”的叫起來。

好嘛,好嘛!剛才都想過了,竟然還是差點疏忽了,還細節?最大的細節就是自已掉下去了,摔下去了,所以這一定不是原來的房間,他也不是原來的他,就像一層層的套娃一樣。

這樣一來,就更有映象空間遊戲的風格了。

尤其現在又加上了亂夢文的情節,不只有預示性,還有計劃性。

是的,在這一剎那,他全都想起來了,雖然他還不太確定上一次,是不是和自已一起臆想,然後跳下去,搏取到了一線生機。

但是有一點,卻確定無疑了,那就是他又回到了這個逼仄陰暗的房間裡,又重新來過了。

這叫什麼?這就叫做事實勝於雄辯!不管其中有什麼故意的誤導或者陰謀,再次醒來就是事實,再次想起來更是事實!

而且還不止呢。

在這一刻,腦清目明的半禿油膩大叔,自然而然的又想起了亂夢文開頭的那個段落:電影小人物演黃色電影,想跑被抓,因為有小警察幫忙,被關進鐵窗。又有黑暗的大人物從中作梗,還得自已去懲罰壞人,要不就一起死,最後泡在髒水裡。

不錯,就是這樣,因為加上了幾個關聯詞後,不知所云的話語立刻可以理解了,就是一個故事或者遊戲的梗概介紹。

隨即湧上他腦海的,還有最後的亂夢文字,有別墅有烈酒,有一胖一瘦兩個女子,還有雪花啤酒,這分明就是三雪組合的另類解釋嘛!

更關鍵的是前面的提示,受到電影的影響。

電影的影響啊,那電影,不就是更加五花八門的人之初遊戲嗎?

所以,如果他的理解不錯,如果他的智慧還夠用,如果真的是他料想的那樣,那麼這個鐵門鐵窗的逼仄鐵空間,一定還會有人來,而且不是一個。

畢竟前前後後,有很多亂夢文都應驗了,這一次肯定也不會例外,就不必著急的摸索出路了,先穩一穩。

半禿油膩大叔又是自以為得計……

呃,怎麼又是又以為呢?

哎呀,不管了,反正窗子不能再靠近,門那兒也出不去,除了乾等著,好像也沒有別的法子……

“嘎吱吱——”

正想著呢,門軸轉動的聲音響起,半禿油膩大叔條件反射的看向鐵門,卻發現鐵門紋絲不動,頭頂的天花板卻裂開了一道漆黑的縫隙,就像一扇另類的門一般。

“呃……這是什麼展開?這能上去嗎這?”

他沉默了一下,伸出手來量了量,很快計算出,加上床鋪的高度,得有一個半他,才能夠得著。

而如果要順利上去,就至少得兩個他才行。

這就有點難為他了,因為他的身體協調性和靈活度,向來是一個大問題,不然也不會有想象中黃梁的肆意打殺——

是的,他現在已經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黃梁就是他想象的,而且還是在夢中想象出來的。包括人之初遊戲,也是他想象出來配合黃梁的道具物品。

至於一個又一個,層出不窮的女人,更是他隱秘骯髒的小心思了,因為他孤孤單單一箇中年的半禿油膩大叔,又沒錢又沒能力,根本不敢有奢望,只能在夢裡緩解一下那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渴望了。

也就是說,一切皆虛妄啊!

那麼還上什麼上?想象裡安心享受它不香嗎?非得掙扎什麼啊?

“嘿嘿哈哈!”

他得意的笑起來,笑出了眼淚,笑出了背景歌聲的節奏感。

而隨著他通透無比的笑聲,更多的“嘎吱”聲響起,無數的門在牆上、在地上敞開來,沒有一扇開在門上。

但是他看著門後的漆黑內瓤,以及叵測中透著期待的絕望之美,卻興奮起來,“對,就這樣吧,就是這樣!”

隱約中,他彷彿又看到了三雪組合,看到了老婆,還有一胖一瘦,以及更多……

他更加興奮勃發了。

還大夢誰先覺,現在這情況,誰也甭覺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