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比腦子快,她實在是被滿歌逼得太緊了。

小陶喊出了李妃身邊貼身侍女的名字,殿內氣氛一時微妙起來。

李妃下意識地看向皇后娘娘,正被東方宇盛抓個正著。

尋墨急中生智,“好你個撒謊成性的宮女!冤枉主子,以後莫要說我從前幫過你的忙。”

李妃臉色煞白地站起來,“尋墨,你曾幫過這小陶啊?”

尋墨朝東方宇盛跪下,“皇上,奴婢尋墨。因半月前小陶丟了月錢,在宮道上哭得可憐,奴婢便接濟了她一些,一來二去,便熟悉了起來。”

小陶唯唯諾諾地應是。

滿歌適時出聲,“這還真是巧呢。那敢問尋墨姑娘,接濟了小陶多少呢?”

尋墨正想說話,滿歌又打斷,“不如你們一起說吧,尋墨姑娘大恩,想必小陶定是牢記於心才是。”

尋墨與小陶硬起頭皮。

“一錢。”

“十文。”

[一兩等於十錢,十錢等於一千文。]

滿歌輕笑出聲,“當真有趣。”

小陶的淚水奪眶而出,顯然是怕極了。

李妃上前給了尋墨一巴掌,“好你個奴才,欺瞞聖上,欺瞞皇后娘娘,本宮如何容得下你!”

倒是半字不提小陶為何會認得尋墨這件事情。

滿歌柔弱地看向皇上,“皇上,您要為臣妾主持公道。”

東方宇盛沉思著,如今的情況算是一目瞭然了。

“朕只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若是不說實話,慎刑司一百二十道刑罰,你們就去受著。”

此話一出,小陶撲向李妃,“李妃娘娘救我,奴婢是為您辦事的!”

而後她又扯著李妃的下裙朝皇帝不斷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是李妃娘娘吩咐的,都是李妃娘娘吩咐的!”

尋墨奮力要掰開小陶的手,可小陶是做粗活的宮女,勁大得很。

李妃臉上血色全褪,“皇上,是臣妾嫉妒池貴人的恩寵,因此略施小計,想讓皇上冷落她。”

說罷,她悠悠暈了過去。

尋墨髮瘋似的朝東方宇盛磕頭,哭腔明顯,“皇上您救救娘娘,娘娘懷有身孕兩個月了,此番定是受了驚嚇,皇上你救救娘娘……”

滿歌的手撐著小桌子,看見皇后眼底的不可置信,忽的鬆了一口氣,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東方宇盛本與皇后處理著李妃暈倒的事情,忽然看見滿歌哭得梨花帶雨,像是下一秒整個人都要碎了似的。

他上前扶住滿歌的一側肩膀,“歌兒,委屈你了。”

滿歌終於不顧禮儀地扶住若思的手哭出了聲。

東方宇盛替滿歌擦了眼淚,吩咐道,“送你們娘娘回去,好生歇著。”

“朕晚上去陪你用膳。”

一石激起千層浪。

花朝節本就是天子陪著百花之首——皇后娘娘同賞百花,同用晚膳,然後同床共眠的日子。

居然被池貴人截了胡。

後宮眾人心思都多,此時也是想到李妃與皇后一直都是交好的,雖然不明顯。

只怕此番的計劃,皇后也是參與在內,只是太蠢笨了些,滿碟的砒霜桃花糕。

這不是鬧著玩麼。

滿歌在回玉傾宮的路上想明白了李妃的計謀。

如今她這樣一番操作,倒讓李妃的罪名輕了許多。

要不然切切實實地背上謀害皇嗣的罪名,李妃怕是難以翻身。

在不確定對方要做什麼的時候,給對方留條後路,不至於她要狗急跳牆。

回到玉傾宮,若思與言辭雙雙跪下,“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滿歌笑著讓她們起來,她自然聽到了東方宇盛對自己稱呼的改變。

娘娘。

“若思,去做一道杏花捲備著,鬧劇哪怕散了,也要讓她吃點教訓。”

陪東方宇盛用完晚膳後,東方宇盛安慰她道,聖旨明日會傳來,讓滿歌好生候著。

滿歌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但是欣喜大於驚訝。

東方宇盛受用地捏了捏她的肩膀,“明晚朕來陪你。”

送走東方宇盛後,言辭很快向若思稟告承乾宮的訊息。

李妃懷孕兩月多一些,與敬事房的檔案對上了。

總算是讓李妃將自己的肚子露在了皇后面前。

她記著前世,李妃在懷孕五個多月,天氣漸暖要換上輕薄的夏裝的時候,才被發現有孕。

李妃如此防著皇后娘娘,只怕是皇后娘娘有心不讓後宮眾人生子。

而如今李妃這般瞞著她,定是要離心了。

從前總總事端,無論有多少疑點,也定是會全算在李妃頭上。

除非李妃坦白。

可無論如何,滿歌已有對策。

滿歌戴上東方宇盛新賜的鑲珍珠蝶戲鎏金銀簪,手腕上是嵌寶石白銀纏絲雙扣手鐲,穿著一襲菊紋金絲繡花長裙,上身織金百蝶穿花雲錦襖,腳上踏著蜀錦鑲寶石的鞋子,帶著言辭與杏花捲去了延福宮東偏殿。

雲美人云瑤悠的貼身侍女看見滿歌慢步走進宮殿,連忙進去通報。

雲美人上前迎接,“見過池貴人。”

她抬眼,看見滿歌這一身裝扮,更顯得她氣度不凡。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呢,那個無論是請安還是各式小宴都低垂著眼睛的沒存在感的池婕妤,搖身成為了貴人,如今只差一步,她便是嬪,是一宮主位了。

雲美人笑了笑,“宮中傳言池貴人要封嬪了,此番看來,不像傳言。”

“雲妹妹起來吧,”滿歌繞過她直接進了偏殿,“還是託了妹妹的福。”

雲美人自知此番躲不過去,虛弱地笑了笑,“池貴人說的什麼話,這是池貴人自己的福氣。”

“我的福氣?”滿歌端坐在主位之上,“本宮不敢承受這樣的福氣。”

雲美人跪下,淚水先聲奪人。

“池姐姐,你喊得我一聲妹妹,便知道我父親原是在李妃娘娘祖父手下謀生,如今大家都信了我雲家乃李家門下之臣,大將軍要我家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我不像池姐姐,您的父親是殿閣大學士,您哥哥先前中了探花,如今在戶部尚書手下做事,您貌比天仙,深得皇上寵愛,您池家連旁支都個個是極出色的人才。”

“可雲家,只有我父親一支在苦苦硬撐啊。”

滿歌耐心聽完她的訴控,“你既然知道本宮家世極好,又何苦怕本宮沒有與李妃對抗的本事?”

“說到底,你是迷失在李妃許給你的恩寵地位之間。”

“我自然無法許你恩寵,可我可以讓你失去恩寵。”

滿歌吩咐言辭拿出那碟杏花捲,糕點已冷,可還是散發著雲美人喜歡的味道。

“吃了吧。”滿歌抬抬手,言辭便將糕點送到了雲美人面前

看著她吃完一小碟糕點,滿歌心滿意足地站起來,“你家小主若是耐得住,一個月後她的臉會完好無初。可若是撓破了······”

滿歌抬腳便出了延福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