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媚兒看到新聞,第一時間趕到醫院,看望病人著裝都素雅了不少,旗袍改成了淡青色,有種良家婦女的姐感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旁邊站著他的小男友,難為堂堂富二代站的筆直,像保鏢一樣,不過兩人中間縫隙大的還能再站下四五個人。
金媚兒雙手抱臂,拿出煙盒又揣回口袋,臉拉得很長,弟弟也氣鼓鼓地靠著牆,像極了犯錯誤罰站的高中生。
“今天是在醫院,我懶得說你,回去我再找你算賬,”金媚兒氣得在男友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我的年齡都能生你了,小屁孩,你怎麼敢攪和我的生意,那個劉總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你連他都敢打,咱倆能處處,不能處拉倒,別斷我財路。”
“你能不能別老是把分手掛在嘴邊,”弟弟被金媚兒的話刺傷,委屈巴巴下一秒就要哭了似的,深呼吸調節好自已情緒又解釋,“誰允許那個油膩男摸你的,他敢摸,我就敢廢了他,我有錢,醫藥費我全給他。”
“可顯著你了……”金媚兒被他的話噎住,難道是她太沒有邊界感,和那些老男人走的太近了,可是她自從跟這個弟弟談戀愛之後,從前的壞習慣已經收斂好多了,不在外留宿,十點之前準時回家吃他張羅的夜宵,吃完夜宵泡完牛奶花瓣浴,換上真絲睡衣陪他做一整夜,從不在人前避諱他們交往的事實,比起她前幾十個遮遮掩掩的前任,現在的金媚兒已經脫胎換骨,就差在她腦門上刻上四個大字,“來寶專屬”。
她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
除了金媚兒和她小男友我,病房還來了好多人,覃塘和她男朋友靠在走廊外,就連孟晚意都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訊息,應該也是看了新聞頭條,聽她本人說跟學校那邊請了一禮拜假,專門騰出時間來照顧樂顏。
……
潔白病床旁邊的顯示屏上指數來回浮動著,心率血壓逐漸逼近正常範圍,顏搭在被子上的蔥白玉指動彈著。
“樂顏醒啦!”寧遠像個播送新聞的大喇叭,“我看到她手指動了一下。”
一眾人輪流值班守著樂顏,見她清醒過來瞬間沸騰,樂顏睜開眼睛第一感受就是慶幸,危險關頭被親友的愛包圍著,還好她挺過來了。
“顏顏,你醒啦?”盛夏眼淚啪嗒啪嗒砸在床單上,又心疼又替開心,心疼樂顏身上的傷口,又開心她能撿回一條小命,“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這細皮嫩肉的手縫了多少針?十三針,嘶,想想就痛。”
“別嚎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不行了呢,”樂顏抬手替盛夏拂去淚水,兩天兩夜滴水未進,她現在口渴的厲害,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孟晚意見勢忙起身沖泡豆奶粉,醫生說剛動完手術不能吃太硬的食物,她就只倒了半包豆奶粉,攪拌得很均勻,糊糊全都被攪散。
“他還好嗎?”樂顏腦海裡閃現被直升機救起來前一刻的畫面,陸晏沉像個行屍走肉,海水淹沒了他的軀幹,他的脖頸,最後,連他的頭也吞噬,她緊緊抓著他的手,最後一刻,她的十根手指被他一根根扳開,他託著她的後腰拼命將人往上送,他的聲帶已經完全發不出聲響,唇畔勾著淺笑,眼神卻無比淒涼。
回應她的只有長久的靜默。
屋裡的人面面相覷,不忍心告訴樂顏實情,
在樂顏被救上來後,陸晏沉也被南嶼他們拽離海岸,但是他的情況遠比她嚴重得多。
現在仍在私人醫院的重症監護室,祝岑和其他四位頂級的內科醫生替他做了手術,至今還沒有恢復意識,陸家的人沒日沒夜守著,聽說遠在M國的陸允謙都連夜飛回來了。
“樂顏,不管怎麼說,”金媚兒撫著中指上的綠寶石寬慰她,“你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把自已身體養好,等你轉普通病房了,再去見他。”
樂顏堅強地點了點頭顱,對,她要好好照顧自已,她的命是陸晏沉拼盡全力才從死神那裡搶過來的,她不能讓他的良苦用心化成灰,她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爭取早日出院,再去照顧她。
現在的她不適合出現在陸氏集團的私人醫院,她去那裡除了添亂還是添亂。
……
可是,她好想他啊,他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讓她怎麼安心,直到南嶼的到來才讓她吃下定心丸。
咚咚……
樂顏循著聲音看去,南嶼來病房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此刻陪同著樂顏的只有孟晚意一人,她趴在病床旁邊上補作業,其他人輪班換休,回家的回家,吃晚飯的吃晚飯。
南嶼手裡提著滿滿當當的高階補品,鎏金的黑色燕窩禮盒,還有西洋參禮盒,黑枸杞禮盒,阿膠糕禮盒,樂顏見他拎著大包小包失笑,“每個人來都帶補品,這麼多補品我吃都吃不完,你們真把我當老年人了。”
“他……”樂顏提起陸晏沉情緒有些激動,灼熱的眼淚瞬間濡溼眼眶,“他還好嗎?”
“嗯,人已經醒了,”南嶼頓了下,腦子裡迅速掠過陸晏沉進手術檯前交代他的話,“你好好養病,等你把身體養好了,再去看他。”
一句話給樂顏打了強心針,她從果盤裡拿出一根香蕉,扒開皮往嘴裡送,她現在巴不得立刻補充很多能量,把自已身體養好。
……
一個禮拜後,樂顏轉入普通病房,轉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偷溜去鳧山,陸氏集團的私人醫院在鳧山,陸晏沉就住在那裡。
遠遠望去,一個暗紅色的十字架在醫院樓宇上方,說是醫院,更像是一個巨型監牢,裡三層外三層都有門衛把守,樂顏抓著鐵柵欄往裡看。
穿著白大褂金髮碧眼的外籍醫生神情嚴肅,穿梭在鳧山醫院,在一眾白色中有一個身形挺拔壓迫感極強的背影,樂顏一眼認出是陸淵,在他旁邊還站著一個染著銀灰頭髮的男生,看上去剛成年。
察覺到有視線瞟向自已,陸淵警惕地環看四周,卻再也找不到那抹視線,扭頭問陸允謙,“你看到了沒?”
陸允謙搖頭否認,眼裡抖著機靈的光彩,“沒有,父親,一定是你最近擔心大哥身體,壓力太大產生幻覺了。”
……
樂顏緩緩掀開鴨舌帽的帽簷,掩藏在粉色口罩下的臉憋的通紅,剛準備轉身,肩膀被人驀地拍了下,肩胛骨傷口縫合處又開始隱隱作痛,她有些生氣地回過頭,“要死啊?”
面前比她高一頭的男生劍眉星目,正是方才站在陸淵身邊的男生,一頭銀髮裹著陽光,他像是很滿意自已的造型,手探進發叢抓了兩下,像個迫不及待開屏愛耍帥的高中生,眉眼和姜珮有幾分相似,但是沒有沾染姜珮的世俗和乖張,看著還算順眼。
男生清冽的少年音流進樂顏的耳朵,“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剛剛趴在這裡一直偷看陸淵,你該不會喜歡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