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理解是方梓芮需要感恩的,方梓芮沒有過多詢問她做這個決定的心境,她只是祝福她萬事順遂,事業上如此,感情上尤甚。

江厲是當天下午得到的訊息,先是他和梁舟月在校園貼吧裡被熱議的事。陳澹把帖子給他發過來時,他只是簡單看了看,有的人罵他覬覦女老師,有的人罵梁舟月攀高枝。

大抵就是這兩種。

他當時不在學校,得到訊息就開車往學校趕。可就在剛進學校沒一會兒,梁舟月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接聽時,江厲停好車,正在往她的公寓路跑,氣喘吁吁:“我馬上到你寢室,見面說。”

“不用見面了,我們就這樣分手吧。”

話筒裡,女人語波平平,語氣絲毫沒有起伏,或許是頹喪,或許是不在乎,一時讓人分辨不清。

江厲當即停下腳步,眉心漸漸擰了起來,懷疑自己沒聽清:“你說什麼?”

梁舟月偷偷吸氣,平穩自己的情緒,一字一頓給他重複:“分手吧,江厲,他們罵得太難聽了。”

“戀愛是我們兩個人在談,他們說什麼不用在乎。”

江厲對這些口舌之爭向來不在意,誰說什麼都無法改變他自己處事的節奏。

顯而易見,梁舟月不是這樣的人。

她捱罵可以自己疏解,但現在,學校裡的人明顯都在嘲諷性的議論江厲,妄圖給他編排出倫理道德問題。

什麼樣的緋聞可以有,什麼樣的不可以有,梁舟月心裡明白。

雖然她現在辭職了,但只要她還和江厲在一起,這些嘈雜的聲音依舊還會跟著他。

她不希望江厲成為眾人眼中覬覦老師的變態,她自願退出這場來得莫名其妙,但也曾被她努力珍惜過的感情。

沉默片刻,梁舟月突然不合時宜地笑了下:“你確實可以不在乎,因為你家裡給了你不在乎的資本。但我不行,我會聽到很多聲音,遭受很多異樣的眼光。對不起,我是膽小鬼。”

對不起,江厲,這次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這段感情的開始,是他不留餘地的接近,如今結束,就讓她撒一些善意的謊言吧。

“希望你……”

“如果分手就是真的分了,我不會回頭。”江厲突然打斷梁舟月的話,口吻照剛剛冷淡很多:“我也不是糾纏的男人,我完全尊重你的決定。”

話音落地,陷入沉默的人是梁舟月。

人還是賤的。

達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時,她費盡心思去促成,哪怕編造謊言也要逼對方一把。可如今對方很好說話,輕易達成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時,她心裡又很悲傷。

緩了一會兒,梁舟月嗯了一聲:“好好上課,比賽注意安全。”

她只希望他平平安安。

聞言,江厲微怔,隨即鼻端溢位一聲冷呵:“真夠虛偽的。”

話筒內再也沒有聲音,沉默是彼此的。

結束通話電話的人的江厲,梁舟月卻遲遲保持著接聽電話的姿勢不變,直到胳膊酸了,才無力地垂落下來。

手機隨手丟到一旁,她躺到因褥子太薄而有些硌的床板上。

甩掉拖鞋,拉起原本已經疊上的學校統一發放的被子,梁舟月矇頭大睡。

可她終究還是失眠了。

……

父母擔心梁舟月在學校受委屈,梁碩成趕了最早的航班,到達京城時是上午十點半。

梁舟月昨晚和家裡溝通買的回程機票是下午一點。他們不會在這裡停留,接完人直接坐計程車回機場。

只是去學校接梁舟月時,在校門口發生了一點小插曲。

梁碩成一手推了一個行李箱走在前面,梁舟月一手行李箱,一手提著自己的揹包跟在後面,兩人一路上吸引了很多注視的目光。

至於他們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梁舟月已經沒有心力再去顧及。

昨晚偷偷哭過的眼睛有點腫,此時她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遮擋了眼底的情緒和脆弱。

計程車等在校外,因為行李箱太多,梁舟月只能和父親分開坐車。

父女兩人約定好在機場門口匯合,梁碩成的車走在前面,緩緩遠離。

梁舟月隨意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卻在師傅幫她在後備箱放行李箱時,她看到正前方的一輛黑色車子。

不用看那串她記憶深刻的車牌號,透過前面的玻璃她就清晰的和駕駛位的男人對上視線。

她不知道江厲出現在這裡是巧合,還是刻意,但她心裡不夠平靜。

她也曾崇尚一些不符現實的浪漫,也想愛一個人到天荒地老。可與現實相悖就要遭受大多數的非議,到最後不是傷痕累累,就是抱憾終生。

梁舟月確定自己此時是有遺憾的。

她恍惚間看了好幾秒,直到司機催她上車,她才回過神來。

於是,她就在對面車上男人幽深直白的目光中,拉開車門上車。

車子與之交臂而過,梁舟月連回頭都不敢,怕心軟,怕捨不得走。

計程車離華大越來越遠,司機透過後視鏡發現梁舟月心不在焉,他好心詢問:“姑娘,要不要聽歌啊?來,你點個歌手。”

梁舟月注意力確實不夠集中,聽到有人問歌手,她下意識回了一句周杰倫。

可此時的她沒想到,事情真的會有這麼存,師傅直接給她放了一首黑色毛衣。

這首歌一度是她最喜歡的歌,甚至到今天這一刻都是最喜歡。

但這對她而言已經不單單是一首偶像的歌,它促進了她和江厲的開始,也見證了他們的結束。想當初,江厲在酒吧喝醉,要她去接的那一次,她正好撞見他深情款款的唱這首歌。

從此,她在心中給兩個喜歡的男人重合了,一個是偶像,一個是他。

如今看來也是真夠唏噓,巧得讓人哭笑不得。

……

江厲的車停在學校門口遲遲未開,放在一旁的手機開始震動。

他心裡有什麼東西復燃了,又在迅速看清來電名字時熄滅了。

“什麼事?”他絲毫提不起興致。

電話那端,陳澹罵罵咧咧:“我操嘞,moon辭職了?”

江厲原本不知道,但在剛剛梁舟月提著行李箱離開時有了這種猜測。

但他現在真的沒心情多談:“我們分手了,她從學校搬走了。”

聞言,陳澹又是一句國粹:“誰他媽舉報的啊,害我兄弟孤寡,這個狗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