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江厲識破了這個女人的欲擒故縱,還是幫她聯絡了江昀。

好心是其次,主要是不想讓烏潼在這做電燈泡。

他不管江昀對烏潼是什麼感情,既然他當初自願把人家娶回家,現在就要負責到底。

只是他沒想到,江昀對這個話題會如此冷漠。

“不舒服讓她去醫院吧,家裡沒醫生。”

當時烏潼就坐在江厲身邊,將江昀不顧情面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眼中的期待瞬間熄滅,如凜冬冷霜,颳得人寒意頓生,不敢多看。

她接過江厲手中的手機,聲音平淡沒有生氣:“江昀,我懷孕了。”

此話一出,不僅是對面的江昀,就連此時近在身邊的江厲也被驚得說不出話。

烏潼清冷一笑:“所以你不要是嗎?”

江昀的沉默太長了,長到烏潼心灰意冷,像是在警告自己,她搖搖頭,說道:“你的腿還能不能好?好了咱們就去離婚,你也能開心一點。”

她一直認為,這段婚姻於江昀而言是枷鎖,他沒有得到幸福感。

就如她一樣,這是一場心境上的折磨。

這時,江昀低沉醇啞的嗓音透過話筒,響徹在烏潼耳際:“腿好不了了,我不會離婚。”

此時此刻,烏潼氣急反笑,甚至一度發出輕嗤。

“想和我組建三口之家啊?”

男人的態度模糊不清,但卻無比強勢:“你先回來,我們當面談。”

他不想當著弟弟的面和烏潼談這些陳年往事堆積起來的私事。

可烏潼現在很是逆反,根本不聽他的話。

“江昀,要不你告發我,把我送進監獄吧。”她眼底神色瘋狂,似是真的有不顧一切的邪肆:“這樣,你就不必用婚姻捆綁我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江昀的聲音罕見沾染怒意,“我怎麼捨得把你丟進監獄。”

說到最後,他好像笑了。

烏潼太瞭解他了,這笑音根本不是寵溺和縱容,這是捉弄和威脅。

原本她還可以欺騙自己他喜歡她,但現在不行,他已經和當年那女人有了聯絡。

她自知自己比不過那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畢竟,好歹也算是人家心頭白月光。

“江昀,我明天就去醫院。”

心頭的決定越來越清晰,有些生命終將要在一廂情願的感情中逝去。

聞言,男人的氣息明顯加重,烏潼沒有看見他本人,但卻可以想象出他隱隱發怒的模樣,必是氣場森冷,猩紅的眸子瞧著她很是嚇人。

當年出車禍時就是如此,她這般看著她,恨不得撕碎她。

烏潼掩面嘆了一口氣,心口痛得讓她有些想哭。

她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上次哭,還是得知江厲殘疾的時候。

“你想幹什麼?”江昀質問她。

烏潼不顧一切,實話實說:“打掉你的孩子。”

父母愛恨交織,孩子何必出生受苦。

江昀在此時發出一聲冷哼:“烏潼,讓你幫我代管公司,你也學會談判桌上這一套了。”

“沒有威脅,心之所想。”

她一像是個殺伐果斷的女人,從喜歡江昀的時候到嫁給他,她雖然肯對他低頭,但她從來沒有逢迎過其他人。

她不是唯唯諾諾的小女人,她一旦決定什麼,很難改變心意。

在剛剛打電話之前,她還肖想江昀可以對他放軟態度,甚至為此,她暴露了自己懷孕的訊息。

但他真的太冷漠太無情了,所以她收回心中不切實際的期待,斬斷聯絡。

此時,話筒中傳來一陣沉默,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江厲遠遠站在一邊,暗暗替自己或許沒機會出世的侄兒默哀。

長達半分鐘的沉默,江昀選擇低頭:“在哪兒,我去接你。”

烏潼的嘴角緩緩翹起,或許是笑自己的威脅得逞,或許是笑這段感情太有趣。

沒人知道她此時心中所想。

“你生氣了嗎?”烏潼笑吟吟地問他。

話題轉變得如此突兀,但並沒有引起對面男人的情緒波動,他應聲態度平淡:“不至於。”

他這二十八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如此小事掀不起太大波瀾。

烏潼似乎是滿意了,嗯了一聲,聽起來格外乖巧:“外面天黑了,讓司機開車小心。我在江厲的公寓等你,老公。”

她結束通話電話,江厲已經被最後一聲甜膩的稱呼酥起雞皮疙瘩。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烏潼像感情世界裡的的精神病,情緒大起大落,轉變迅速。

這間接導致,沒人能看透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孩子不打了?”

江厲其實有點期待這個孩子,畢竟初為小叔,略有激動。

可沒想到,烏潼兩面三刀,態度很是強勢:“打。”

“那你讓他來接你有什麼意思?”江厲濯濯深沉的眸子睇著她,其中有不解,也有審視。

接收到男人眼中的不理解,烏潼收斂臉上強行偽裝的笑意,嗓音冷淡下來:“我愛他,所以想見他,但我不會讓孩子吃苦。”

她知道自己對江昀的感情早就變態了,不然當年也不會做出那麼多蠢事,甚至一度造成無法挽救的後果。

江昀的腿,就是她這輩子還不完的孽。

她一直很自責,說難聽些,她屈尊紆貴跟在他身邊照顧,毫無怨言。

感情會上癮,醫者不自醫,都是相同的道理。

晚上七點,江昀的車停在江厲公寓樓下。

因為他的腿不方便,便沒有上樓。

江厲不放心兄嫂之間的糾葛,跟著烏潼一起下樓。

樓下,江昀一身裁剪合體的高階西裝,儘管夜色已至,他渾身上下的打扮依舊一絲不苟,精緻得像個斯文敗類。

他坐在後排座位,透著搖下的車窗看著站在路邊的女人。

她很高,清爽的短髮微微凌亂,單薄襯衣也是被風吹變了形狀,貼在身上,更顯得她身形單薄,瘦得沒有二兩肉。

除此,只有那雙紅通通的眼睛,含嗔帶怨得望著他。

江昀當然知道烏潼不是柔弱的女人,他不懂她此時委屈什麼。

“上車。”

他的音色一如這秋日夜晚涼薄,叫人心底生寒。

烏潼冷得吸了吸鼻子,轉頭對江厲莞爾:“行了小叔子,嫂子要走了,回去照顧女朋友吧,別冷落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