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法寺內,信眾們虔誠膜拜,香火不絕。

為逝者,為往生,為前程,亦或是為姻緣。

似乎所有虛無縹緲之物都能在這裡實現。

一名僧侶走來,詢問眾人有何所求。

鄺靖凌道出,想為昨日逝去的將士日夜誦唸二十一遍往生咒。

【在這個時代,許多人堅信那些死於非命的人,只要在24個時辰內誦讀完早晚各二十一遍往生咒,就能免去煉獄之苦,脫離苦海早入輪迴;

但前提是必須在有強大靈氣氣場的環境進行,而滿載人們希望寄託的寺廟就是不二之選。

如若不然只能成為無根幽魂,尤其是那些被切成肉塊,肉身不整的,甚至都無法拼湊出完整的自已。】

聞言,僧侶問道:“是為「獵鬼兵團訓練部」的那些逝者嗎?”

鄺靖凌有點疑惑地答到:“是的。”

“哦,已經有人為此而來了,此刻正在偏殿,想來應該已是第六遍了。”

鄺靖凌的疑惑在於昨日遇襲的訊息是封鎖的,為的是避免影響到164期新兵的徵召。

但想來訊息洩露的事情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尤其是這次事件,是「業火城」建立以來,第一次有咒靈敢正面襲擊到「承輸處」,像這樣聞所未聞的訊息,早應該在高層傳開了。

原因無他,兵團內有很多隸屬於高層的人,是被安插在這裡的;

而一些「天道」的子女也會被送來鍍金,將這樣的訊息稟告給上層,也屬於他們的職責。

另外,弘法寺離兵團太近,寺內也有「天道」安排的眼線,明面上是剃度了的出家人,實際上也是他們的鷹犬,想要完全封鎖資訊是不太可能的。

即便如此,只要訊息不流到民間,就不會影響徵召進度,只在上層階級傳開的話,是可以接受的。

一行人隨即在僧侶的指引下,來到偏殿一探究竟。

站在殿前,確係看到有一女子跪地虔誠吟誦,且似乎有點眼熟,風肆野和萬丈龍我稍微靠近點才看清,是昨日那名失去戰鬥意志,卻存活下來的女子溫良雁。

在陣陣梵音中,還能看到她眼角淌下的淚。

梵音戛然而止,她才放下手中轉動的佛珠,想來是又誦讀完一遍。

“為什麼像你這樣的廢物能活下來啊?”

旁邊那位與她一同吟誦的女性突然發話:“問你話呢,為什麼像你這種什麼都不會的人卻能活下來啊?”

“對不起。”

溫良雁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似乎處於崩潰邊緣,雙目失神的說著這句抱歉。

但那名女子仍不想放過她:“為什麼要別人救你,為什麼別人要替你去死啊!!你怎麼不去死啊?”

幾個人給這場面整得有點不知所措,五竹悟卻分析到,這是一種「倖存者內疚」的心理效應。

這會讓在災難發生後的倖存者認為,自已應該與遇難的同伴一同死去。

“這是什麼扯淡理論。”風肆野對這套說法感到不可置信。

“活下來就好好活著,如果被救的人死了,那捨命相救的人算什麼了?”突如其來的冰冷語調劃過,卻讓溫良雁內心有所動搖。

是啊,如果活下來的原因是他人的犧牲,還不連同他的那份好好活著,那獻出生命的人又成了什麼呢?

“哦,我認得你,你也是個倖存者,尹志汲是吧,能活下來也是靠運氣吧。”那女生對尹志汲說到。

“運氣,也是一種能力。”

“是嘛?這種能力不會是構建在別人的捨命相救上吧。”女人淚中帶笑說著。

不知為何,這女人一語中的,尹志汲確實也是張頜的捨生忘我才得以存活,一時語塞,只得轉而拉起那跪坐著的溫良雁,說道:“走,在這誦經是為了逝者的往生,不是給自已贖罪,你不欠別人什麼。”

看著兩人背影,那女人說道:“是麼,那為什麼我男朋友因她而死,只是看她癱軟在地想去拉她一把,自已才中了幾道斬擊,算欠誰的?”

尹志汲知道自已失言,臉色有點難看,頭也不回,拉著溫良雁就走:“去正殿吧。”

聽到尹志汲這麼說,那一旁不說話的出家人忙制止到:“誒誒誒,正殿不可入。”

“為何?”

“今日是王,馬兩家公子成年的受冠禮,莫不可擾了秩序,平添麻煩。”

尹志汲略帶不滿地點著頭:“死去的英靈不及公子哥的成人禮是吧。”

“施主,話可不是這麼說,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這都是早就與之說好的。”僧侶辯解道:“況且,你也不想這次訓練兵團內部的事傳開吧。”

眼見這僧侶說得不無道理,尹志汲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就右偏殿。”

“誒誒,慢著。”

“又怎麼了。”

“右邊都是百姓來問姻緣,事業,還神的,施主這一去唸往生咒超度,怕不是觸了香客們的黴頭。”

“觸黴頭?這話是出家人能說出口的?”

僧侶只笑臉相迎,不作答。

“那還有哪裡能去。”

“小僧不知。”

“我看你也不像個出家人,跟個業務員似的,業務能力還不行。”

僧侶還是笑臉相迎,不回話。

此刻寺廟裡燒出來的不是香火,而是銅臭味。

“跟我走吧,還有一個地方。”

“嗯?”

面對五竹悟的提議,雖然有些疑惑,但尹志汲似乎也沒啥別的地方可以選了。

“那行吧。”

“帶些掃帚過去。”鄺靖凌說完又回頭對那僧侶說道:“你回去吧,那邊不太合適。”

那僧侶心領神會,躬身單手作禮就離開了。

……

所以,這一行人又多了兩個,尹志汲和溫良雁。

五竹悟告訴他們,目的地在弘法寺的後山上,那裡鮮有人來往,需要稍加打掃一下。

便在去的途中,順手抄了幾把掃帚。

眾人在後山跋涉了好一會,才到達目的地,蒙塵的牌匾隱約可見三個字——「玄隱觀」

“在道觀裡吟誦佛家往生咒真的沒問題嗎。”連萬丈龍我也無奈加好奇地發問。

“佛道是一家,這有什麼。來!先把這裡打掃了。”

五竹悟說完便扔出一把掃帚給吉岡唯,卻被她用刀鞘彈回到自已手上。

“無聊。”

吉岡唯對這一切並不感興趣,只是她的任務所在,就是不離開萬丈龍我。

熱臉貼了冷屁股,五竹悟也大概清楚這個神秘少女是什麼性格,便不強求,自顧地躍到祖師像前打掃起來。

風肆野見狀,也想上去幫忙,卻被五竹悟連忙制止:“別上來,你那種沒有技巧的發力方式,會直接讓這泥塑的雕像受損的。”

“哪有那麼脆,我看一些電視劇還是佛首上打架呢。”

“你都會說是電視劇了,這能當真嗎。”

“有道理。”

“玄,隱,觀……”萬丈龍我一字一頓地讀了出來,又疑惑地問道:“你是什麼人。”

“嚯,想起來了嗎,我還以為你身為萬丈家後人,不知道這點,就有點詭異了。”

“知道一些,只是現在這個教派幾乎不被提及,一時沒想起。”

在幾人的勞動下,觀內變得還算能落腳,溫良雁也不在意別人談話的內容,只是為逝者繼續誦唸往生咒。

玄隱觀內除了後面的三清祖師,前面還有兩尊雕像,輪廓也大概地被掃了出來。

風肆野席地而坐,問道:“這前面都是誰的道像啊?”

“現在咒術的起源的分支之一。”萬丈龍我答道。

“這麼顯赫的身份為何世人不知,從未聽聞。”尹志汲也感興趣了。

“知,也不知。”

“有屁快放,憋著等會崩出屎。”風肆野催促到。

“後面的那尊道像,就是現代咒術的起源——嵐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