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晌花州,大武十三州之一,曾經這裡也是富足之地,所以在大武建國之後,這裡發展得屬於好的一波地方,曾經的戰火燎痕已經看不見了,一路走來,都能看見百姓久違的笑容。

天下大定之後,各路商道也恢復了繁榮之景,曾經一些日漸荒廢的道路也被人重新踏足。

一個掛著“王”字商旗的商隊在行駛在道路上,一輛輛馬車上載著滿滿的貨物,前往某個地方,在隊伍的後頭,一輛不屬於商隊的馬隊在身後跟著,驅趕馬車的是一對少年少女。

馬車與商隊不是一起的,只是因為幾天前,商隊與馬車的人在一個山谷過夜的時候認識的,商隊中的年輕人與駕車的少年少女在那個夜晚相遇,發現他們的目的地差不多,就一起結伴而行,白天各自忙各自的,夜晚幾個年輕人就聚在一起切磋起來。

一般跟著商隊而行的人,都會一些拳腳功夫,而且如今的江湖氣象很好,習武的人很多。雖然這天下沒有了戰亂,但總有朝廷顧之不及的地方,習武傍身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況且習武之人那些御劍飛行的本領,是多少人嚮往的事。

“老爺,商隊似乎要歇腳了。”馬車前拉著韁繩的少年開口說道,因為他已經看到商隊中一個少年騎著馬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此時也將近黃昏,行走了一天,也是到了該休息的時候。

“嗯,知道了。”車廂中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出來,片刻之後,男子從車廂裡走出來,坐在少年和少女中間,一隻手摟著少年的脖子,說道:“你要是今晚不像那個王小姐表明心意,明兒我們可就不在跟著商隊前行咯,不然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能到達仙人城。”

少年被男子這麼一說,微微低下腦袋,雙頰微紅,羞赧說道:“老爺,別說了,王家的公子來了,萬一被聽見了就不好了。”

男子搖了搖頭,用自己沒了右臂的有肩膀撞了撞了撞身邊的那個少女,說道:“你不傷心嗎?”

“哈?”少女瞪大眼睛,疑惑的看著男子,說道:“我傷心什麼,該傷心的不是那個傢伙嗎?要是老爺執意要離開隊伍,他與那王家小姐何時才能會面喔。”

“口不對心。”男子壞笑著。“其實為師是看好你們兩個的,你們一開始不是挺情投意合嗎,怎麼越是接觸久了,怎麼越沒有感覺了?”

“師父!”少女翻著白眼來者男子,師父這兩個字的聲音呀得很低,生怕別人聽到。“我們什麼時候情投意合了?你不用把我們兩個小時候玩耍在一起就叫情投意合吧?”

“行行行,那算是我看走眼了。”男子不在和這個喊他師父的少女計較,且那個商隊的少年已經來到他們的馬車邊,行雲流水調轉了馬頭。

“那個,陳老爺,前面不遠有個小林木業,今夜我們就在那邊過夜。”馬上少年對著男子言語客氣的說道。

“嗯曉得了,隨你們意。”男子回答道。

馬上少年通報此事之後,對男子身邊的少年使了使眼色,少年回了一個眼色,看向身邊的老爺。

男子點了點頭說道:“去吧,去吧,反正也快到了,就不用你駕車了。”

說罷,騎馬少年“駕”的一聲,朝著前方快速奔跑而去,而那個駕車少年則施展著輕盈的身姿,如蜻蜓點水一般,追著那個騎馬少年而去。

“穀雨,你知道嗎,其實關官這小子在拐彎抹角的試探你呢。”男子看著少年離去之後,對著身邊的名叫穀雨的少女說道。

“試探?”穀雨疑惑道。

男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車廂沒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穀雨有自己的想法,你別瞎操心。”

男子拉著韁背靠在馬車上,輕聲說道:“不開竅。”

被男子這麼點評,原本如晴天的少女低下了頭,眼眶微微溼潤,說話的語氣都像四月的梅雨:“師父。”

“嗯?”男子似乎感受道氣氛不對,側了側腦袋看向身旁的少女。

“我是不是很笨。”

“....”男子有些沉默。

“關官腦子比我靈活多了,學什麼東西都快,而且師父說的東西,三兩天就能明白過來,而我總是不能理解師父說的東西。”穀雨說著,眼眶中終於兜不住要來,眼淚如同小珍珠一般,落了下來,落在她脾氣拽著衣角的手背上。

這話很早的時候她就想說了,在遊歷之黑虎山的那段時間裡,她就已經感覺到自己與關官的修行差距在漸漸拉大,那時候的她,雖有失落與心急,到依舊在能承受範圍之內,而且她也在那之後,更加刻苦的修行,師父也對她越加的苛刻。

可是即使如此,不管她如何嚴格要求自己,師父如何教導,她的修行速遞依舊緩慢的厲害,與關官的差距也越來越大。

雖然每天都保持著開朗的笑容,可內心卻十分的煎熬。

“我,我....”穀雨哽咽的說著,可後面的話硬是沒有說出來。

而男子並沒有安慰,瞪著穀雨把要說的話說完。

“吸~”

穀雨抽吸了一口氣,坐直了身子,然後用袖子狠狠擦掉臉上的淚痕,說道:“沒事了。”

雙方沉默了一會兒。

男子開口淡淡地說道:“要是你剛才說累了,想回家,或者放棄了,我立馬就把你趕下馬車,讓你自己回長京去,看護那片果園。”

穀雨向上翹起嘴巴,嬉笑了一聲說說道:“幸好沒說出,我要繼續下去,就像當初我們苦苦哀求師父一般,即使我天賦不好,我也要堅持下去,笨就笨一點,即使以後大出息,我也是師父的笨徒弟。”

“不要認為自己很笨。”男子說道。

“師父,不用安慰我了,我沒事,以後讓關官在我面前藏著掖著了,他越是這樣,越讓我不好受。”穀雨笑道。

“我沒有安慰你,關官藏著掖著也不是指使的。”男子說道。“其實,你和關官的差距並沒有你認為得這麼大。”

“師父,我是笨,但我不是傻子,我與關官的差距,我知道的。”穀雨說道。

男子搖了搖頭,否定了穀雨的說法:“一頭牛和一匹馬,誰更快?”

“當然是馬。”穀雨脫口而出的說道,這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

“是啊,馬要快一些。”男子說道。“但你就能說牛是廢物嗎?”

“.....”

“牛不比馬快,但它的力氣要比馬大啊,若是我換一種說法,牛和馬誰的力氣大,是不是牛?輸家贏家不就改變了?”

“.....”

“就像現在你和關官,你是牛,他是馬,你們兩個是不一樣的,不要拿你的短處和他的長處比。”男子晃動了一下手中的韁繩,繼續說道:“你的修行道路和他本就不一樣,以前為師這麼苛刻磨鍊摧殘你,是因為讓你追上關官嗎?”

“不是,是因為你修行的路子本就和他不一樣,你得走一條純粹的武夫路子。”

“師父,你不是說過,那是一條不得已而為之的修煉之路嗎?”穀雨說道,他明白師父說的意思,就是那些始終摸不到二境門檻之人所修行的路子,那天路子走不遠,即使在四境前,能出類拔萃,但那也是他們的盡頭。

“哦,我明白了,你是說,在四境之前,我也能做一個粗類拔萃的武者。”穀雨恍然大悟,她才意識,可能是跟在師父身邊久了,眼界太高了,以至於讓她產生錯誤的認知,在這世上,其實,三境的武者,已經是出類拔萃的那一類,已經比普通人厲害得太多太多。

就像當官一樣,能當上四五品的大官,在如同老百姓眼裡,已經是非常的厲害了。

“不不不,你還是想錯了,那只是現在江湖這些人這般認為,以後就不一樣了,純粹武夫也有令人嚮往的出路”男子搖頭說道。“純粹武夫並不是一條斷頭路,那只是前人沒能踏出來的一條光輝大道,又或者是那條路線失傳了。”

穀雨聽著師父的話,懵懵懂懂。

男子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說道:“穀雨,這條路不比關官那條路輕鬆,或許要艱難很多,但為師可以肯定,只要走下去,你比關官並不差多少,甚至能勝於他。”

“師父,你沒有騙我?”穀雨問道。

“為師什麼時候騙過你?”男子側身伸出手揉了揉穀雨的腦袋。

“在長京果園的時候,就經常騙我們。”

穀雨嘟囔了一句。

“咳咳。”男子被嗆得咳嗽了一下,扯開話題說道:“休息的地方,我們也整理一下,噫,關官這臭小子,還以為先行一步過來搶個好位置的,又跑去瘋耍去了,不靠譜,不靠譜,還是穀雨靠譜一些。”

隨後男子朝車廂裡喊話道:“乖女孩啊,睡醒了沒有啊,爹爹帶你去抓魚,那邊正好有一條河,想必那裡的魚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