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廚房之中,香氣縹緲,不知疲倦的孩子被勒令在家,說什麼的也要吃了團圓飯才給放出家門。

沈家的院子中,兩個小孩在院子中拿著木棒打鬧著,精力旺盛得很,即使家中飄散著令人垂涎的香味,他們也無動於衷。

院中有閣樓,一樓中幾個家中女眷聚在一起打著牌九,說說笑笑,其樂融融,而在二樓之中,視野比較開闊,家中男屬溫煮著一種果酒,吹噓著他們的光輝歲月。

樓下傳來一句:“開飯咯。”

院子中還在鬧騰的兩個小孩被兩個侍女拉開,而他們還意猶未盡地揮舞著手腳,齜牙咧嘴地,像是鬧紅了眼,和他們身上穿著的紅襖子十分的搭配,勝似兩隻鬧新春的小瑞獸。

無意中的女眷們也玩得盡興,沈夫人面前的桌子上的小碎銀已經堆積成一座小山,言羽她們幾個女子輪番上陣都沒能削平那座小山,反而越堆越高。

沈夫人身在富貴人家,這點小碎銀在平時當然是不值得一提的,但今日眼前的這些,不一樣,是與晚輩享樂的喜慶錢,自然是贏得樂不攏嘴。

“伯母的手氣真是好,來年又是盆滿缽滿的一年。”言羽收拾著桌子上的牌子,一邊說道,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碎銀已經剩下三兩顆,在看一下坐在她身邊的藥尹,就更慘了,兜裡乾乾淨淨,還欠了言羽好些碎銀,至於沈芊芊和洛硯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

“接你吉言,到時候我在給你們那個莊子在添置一點東西,要是嫌小,就把它擴大一點。”沈夫人沒開玩笑著,不一會兒幾人就收拾好桌子,招呼挽著手朝樓上走去。

晚宴在閣樓二樓進行,那裡還能看到長京的夜景,可以一邊賞景一邊吃飯,但此時的天還沒有黑下來了,年夜飯一般都比較早的開始。

二樓上,一些沈家的僕人在收拾著幾個大男人弄的有些糟蹋的桌子。二樓用餐的地方有些特質,一張大大的圓桌,坐的地方不是一張椅子,而是連成一圈的座位,可以隨心坐,或擠或松都可以。在桌子的底部還有取暖的火爐,即使閣樓上門窗全部敞開,也不覺得發冷,還能供中間的銅鍋煮熱食。

眾人紛紛落座,兩個還在鬧騰的孩子在各自孃親嚴厲的眼神之下,變得老實了一下,但還是小動作不斷,漸漸的成長到了人憎狗厭的年紀。

隨後,一道道精心準備的食物被端了上來,有已經做好的,有半成品的,等想吃的時候放入火鍋了燙煮的,還有精心準備的好酒,今日,家中的女人不會在限制男人們喝酒。

作為沈家家主率先端起酒杯,敬道:“來,先第一杯,敬娘娘帶領下開創盛世。”

所有人都笑著舉著酒杯,雖然郝忈一家子不是唐國人,但這一統的天下,不是姓唐就是姓秦,所有的一切都是歷史定局,秦做不到,那隻能怪這個時代不能姓秦,對於某些人來說,確實是不甘心的,但對於百姓來說,他們希望一個安定的天下,不想著戰火在他們的土地上燃燒,他們想看到的是那一顆顆能飽腹的糧食。

“敬盛世!”

眾人一同說道,兩個小孩子也有模有樣地學著,很是滑稽發笑。

一杯之後,又是第二杯。

“這第二杯,敬我們三家,祝願我們未來,都過上好日子的同時,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敬美好的明天!”

第三杯。

沈萬貫看了看幾個孩子,笑盈盈地說道:“這第三杯,願幾個這兩個小不點健康成長,無災無病,讓父母放心,同時,還望我家的佰佰,找到一個好媳婦,芊芊尋得一個如意郎君。”

“爹!”沈芊芊赧顏一喊。

“哈哈。”沈萬貫笑了笑,同時對陳陌郝忈兩家說道:“你們也是晚輩,你們還年輕,繼續努力,多生幾個娃娃,孩子多,家族才更興旺綿長。”

“承沈家主吉言。”郝忈笑道。

“晚輩繼續努力。”陳陌勉之。

“乾杯!!”

家中晚宴開始。

家家晚宴進行。

.....

在皇宮那邊,也有著大型的晚宴,雖然不是強制每一個官員都參加,但能參加的,就絕對不會不缺席,年夜飯年年有,但這皇宮的晚宴,還是這麼重要的晚宴,誰會缺席,這是一個見證新老交替的晚宴,這是一份榮幸。

晚宴中,有婀娜絕美的歌舞表演,有著讚美盛世的詩詞助興,大臣們之間觥籌交錯,把酒言歡,作為皇后的武靈兒與兒子坐在首位上,看著大臣們開懷的樣子,也是露出欣喜的表情。

“太子殿下,微臣敬您一杯。”

太子吃著東西,看著突然來到面前單膝跪地的舅舅武寇,嘴裡還有食物,有些迷茫,又看了看身邊的母后。

“你這個當舅舅的,現在就要你的外甥接受這些洗禮,合適嗎?”武靈兒輕語著,雖然是責怪的語氣,卻沒有責怪的意味。

武寇嘻嘻笑了一下說道:“合適了。”

在母后的首肯下,太子也端起了杯子,與武寇的杯子碰了一下,當然了,他的杯子裡自然不是酒水,是略甜的果汁。

有了武寇第一個,自然會有第二個,即使不是所有的大臣,但來的那麼幾個,太子一杯杯地陪下去,肚子也鼓脹起來,向武靈兒投來求助的眼神,但武靈兒當做沒看見,任由他自己來處置,而武靈兒則和一些大臣,比如狄圥等一些開國功勳把酒言歡。

.....

冬天的夜色降臨得很快,在熱鬧的宴席中已經完全地暗了下來,而街道上的守歲街會已經悄然開始。

之所以這麼早闔家宴開始,就是吃飽肚子然後開始串門起來,要麼在某個家裡繼續喝酒,要麼拍桌“嘩啦啦”地響起來,要麼就是成群結隊上街去。

各個街坊鬧市中,娛樂活動層出不窮,在一些街道上,還形成了一個歌舞洪流,百姓們在街道上唱著歌跳著舞,這是之前沒有過的景象。

沈府中,也有著屬於他們的表演,興致來了之後,洛硯也借用著沈家收藏的古琴,彈奏著,洛硯是一個除了美貌之位,琴棋書畫雖不是大師級別的,但也樣樣精通,總之在沈家的人是有福欣賞到了,在後來,郝忈的興致也起了起來,借來一把劍,在沈家院子中揮舞起來。

陳陌知道郝忈耍起花劍來是一絕,在刀屠寺相識的時候就見識過,而現在隨著他的境界提高,更是猶如仙人之意,舞出了呼風喚雨的感覺。

像陳陌和沈佰佰的習武之人,看得是門道,雖然只是花哨的舞劍,但其中也有著不少門道。

像沈芊芊等人,他們則看的是外行,但也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說書先生口中的那種如夢如幻,那些之前還當說書先生只是為了好聽而誇張的描述,現在郝忈的“武功”展現在等人眼前,才知道,那些描述都都蒼白無力的,現實遠遠要比說書的精彩。

兩個小屁孩在走廊歡呼雀躍著,有種恨不得與郝忈在半空中一起肆意灑脫,至於有沒有在他們心中種下一心向武的種子,就只有他們兩個小傢伙知道。

“啾~”

郝忈的一段劍舞剛剛作罷,御劍持立在半空之中,還沒享受人們的喝彩,一道尖銳如鳳凰鳴叫的聲音在遠處響起,隨後,眾人扭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在那邊的夜空中,一個火紅的光點沖天而去,衝向高高的夜空之中。

聲音雖然鳴亮,但此夜的長京實在是太熱鬧了,注意到這個光點的還是少數。

紅光衝入夜空之中之後,隨後一團絢爛的光亮在天空中炸開,就像一個小太陽,隨後傳來炸鳴聲。

“嘭!”

“哇~~”

陳遲卉與郝一劍同時舉起手蹦跳起來,他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神奇景象,在他們眼裡,比之前郝忈的劍舞還要好看。

“啾,啾~”

在第一團煙火炸開之後,隨後,更多的煙火相繼在夜空炸開,像一朵朵絢麗的花朵在夜空中綻放,此等豔景自然讓歡鬧的人把目光看向夜空,長京中絕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只有小部分人知道,但這些人看過的絕沒有這般宏大。

“嘭,嘭,嘭.....”

雷鳴炸響,煙火綻放。

郝忈轉身回到閣樓中,接過陳陌遞過來的美酒,說道:“還真是神奇的東西,看來我得劍舞落後了。”

“在我眼裡,你的劍舞更勝一籌。”陳陌舉起手中的酒罈。

“敬這繁華的盛世。”

另一邊的皇宮中,眾人也紛紛站立著,懷著各種心情,看著夜空中的花火。

“姐,開心嗎?”武寇在武靈兒身邊問道。

“開心。”武靈兒拉著太子的手,仰望著絢爛的夜空,回答著,那一閃一閃的光亮讓她的面孔更加的令人著迷。

“還差最後一步。”武靈兒呢喃了一下。

“放心,我會一直守護在你身邊。”武寇在她身邊咧著嘴笑道。“你知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除了我,還有那些人。”

“很謝謝你們,還有那些沒能到場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