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的右倉城是真的熱鬧精彩,在這裡不僅見證了衣帶惡匪的隕落,更是上演了為紅顏劫法場的戲碼,只是邪終究壓不過正,壞人最終還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違背民怨的痴兒也鋃鐺入獄。

總之,這一件件事情,很快就被那些滿嘴油滑的老書生改編成或激情萬丈,或可歌可泣得得版本的橋段,繪聲繪色的說給來茶樓來酒樓的客官品茶送酒,亦或者在小巷弄裡講給那些頑皮的孩童聽。

右倉城的地牢裡,剛送走兩個,又迎來一個。

陳陌被丟進地牢兩天,身上的傷只是恰到好處的止住了血,沒有讓他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一命嗚呼。

陳陌被抓回右倉城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過來,被人駕著走入大牢的時候,也看見了一些熟人,比如阿孝,他們也同樣看到了深受重傷的陳陌。

丟入大牢的第三天,盧俊終於來找陳陌。

陳陌,十三娘我已經找到了。

找到你就不會來找我了。陳陌看著牆壁,慫拉著眼睛看著這位實力比肩十三孃的男人。

何必呢,一個跟你非親非故的人,把自己的性命打進去,值得嗎?

你都通緝我了,現在跟我說這些?陳陌緩緩的閉上眼睛,因為抬起眼皮也實在太廢勁了,而且在於他交戰之後,陳陌感覺自己體內的那道氣機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瘋狂的在自己體內流轉著,他試圖去穩定他。

呵呵,你真的會在意那張通緝?對於你來說,不就是讓你不好行動而已,但卻不能困住你。盧俊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帶著言羽直接離開不就好了,搞得現在你把她一個人留在外面,這麼天真的孩子,恐怕很難獨立活下去吧。”

反正都要獨立生活,早一刻,晚一刻有什麼區別。

不是人人都像你。盧俊說完後邊轉身離開,他知道,只要他不肯說,即使是殺了他,他也不會說,也不用對他用什麼大刑伺候。

盧俊走了,地牢之中又剩下陳陌一個。陳陌靜靜的靠著牆壁盤坐著,來到這裡無非就是想詐他或者用別的威脅從陳陌嘴裡問出十三孃的下落,他也是聰明人,兩樣都沒作用也不想和陳陌廢話直接離開。

陳陌對這個處境也有預想過,只是當時認為最不可能發生,直到聽十三娘說起的叮囑,才知道,事情的麻煩。不過好在自己早有安排,他和程豔說過,不要來尋找他,只有他去找她們,若是三天內沒有看見自己出現,就帶著言羽離開賀州,前往楚國西邊,那裡有能照顧言羽的人。

.......

怎麼樣?

別駕府邸,燕士己問道。

問不出,這本就是我們猜到的結果。

盧俊慢慢的在茶几旁坐下,喝著早已經準備好的茶水和點心。

我是說說你身體怎麼樣?

燕士己笑了笑,他聽說過陳陌的厲害,但直到盧俊和他交手之後,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盧俊表面看起來沒有什麼,但是受的內傷卻不小。

沒事了,修養一下就好。盧俊擺擺手。

邊境那邊來信了,說是估摸著過完年,商國那邊就會南下,到時候那邊就不知道又死多少人。燕士己有些傷春悲秋。

這個世道哪有不死人的。

趁著這段時間,把這些囚犯都收集好,到了臘月,就把他們送去邊境,就當做送給大皇子的過年禮物,他不會拒絕的。

嗯。盧俊點點頭。

我明天就回淡州,我不能離開那裡太久,好多事情要處理,至於賀州州牧的名頭,過完年朝廷就會下旨,這個都是不用太著急,反正以你現在的聲望,也不會有哪個不識趣的來插一腳。燕士己笑了笑,就是這個別駕的位置,會有人惦記著。

惦記就惦記唄,他們想要就給他們好了,只要老老實實,我也不會給他下絆子。

一州的別駕和州牧的關係本就不能太好,不然很容易招來朝廷的忌諱,這或許就是帝王的權衡之術。

等過了年,我就去淡州找你,好久沒去過淡州了。盧俊感慨了一下,山上待久了,自己都被那些風氣所渲染,真懷念那時候的燈紅酒綠。

可以啊,我和望水樓的玲瓏姑娘可熟了,到時候我幫你引薦引薦。

就不怕相貌堂堂的我把人家姑娘家迷得神魂顛倒,到時候某些人吃醋了怎麼辦。

不會不會。

.......

地牢中,不知道時間陳陌依舊保持些盤坐靠壁,此時的他有一重非常玄妙的轉狀態,他說不出那種感覺,感覺自己找到了自己一直尋找的東西,但卻又說不出是什麼東西。

幽暗的地牢中,陳陌能感覺到所有細小的東西存在,座下草蓆中那些細小的跳蚤在枯黃的稻草見跳躍著,蟑螂晃動著它們細長的觸角在探尋著食物,記住肥碩的老鼠在幽暗的角落賊眉鼠眼的打量著什麼。一個小水窪被不知道天花板從哪裡滲透進來的水裡,一滴一滴的敲擊著,激盪是一圈圈漣漪,只是小水窪太小,漣漪很快就消失。遠處的微弱的燭光搖曳著,像動人的舞娘,只是缺少看客的欣賞,粗大的蠟燭在熱情似火的舞娘腳下漸漸地消融,形成一滴滴蠟淚,獻給它們終究走向滅亡的愛情。

地牢緊閉的大門外,兩個衙役喝酒碰杯聊天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再遠處,就是一些淅淅索索的腳步聲,和嘈雜混亂的各種聲音。

咳!

誰?陳陌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昏暗的空間,哪能看見什麼蟑螂跳蚤,就只能依稀看見幾只因為他的甦醒而有些驚慌失措逃竄的老鼠,哪有什麼漣漪的水窪,倒是聽見水滴滴落的聲音,還有那黃豆大小的燭火跳動,在這黑暗中掙扎著,至於地牢外的聲音,更是沒有的事情。

夢?

看來是太累了。

說完陳陌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也許吧。有倉城的大牢湧入一幫帶著大批鐵鏈子的衙役,再那些牢房裡的犯人的疑惑目光中給他們一一拷上。

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裡,我只是採了一朵花而已。一個採花賊看著那些衙役粗魯的給自己順手拷上粗大的鏈子,有些不安起來,他只是踩了幾多花而已,不至於這樣對待。

少囉嗦,去到你就知道了。那個給他套上鐵鏈的衙役不耐煩的說了一句。

我不去,我不去,我就要待在這裡。採花賊拼命的掙脫著,他已經大點好關係,再過幾天他就能出獄,到時候又能風流快活了,現在把他帶去另一個地方,鬼知道是什麼事情,他才不願意呢。

這可由不得你。

你家大人可是收......呃。

採花賊剛說到一半就被這位衙役拿著刀柄狠狠地砸了一下肚子,讓他把話都給憋了回去,痛苦的弓著腰跪在地上。

衙役拿鐵鏈子把他鎖好之後,很快就有人把他脫了出去。

大牢裡反抗的人不少,都是那些罪行比較低的,他們對這大鐵鏈子有莫名的恐懼,只是在幾位被衙役們狠狠教訓一番以儆效尤之後,就沒有多少人在反抗,只是他們的問題依舊沒有減少,很想得知自己將要被帶到什麼地方,但衙役卻不會回答,因為他們也不知道,他們也只是收到命令,給牢裡的囚犯通通綁上大鐵鏈子,然後帶出大牢裝車,會有人接應他們。

黑虎山那些匪徒直到今日,也沒有人來審問他們,他們只知道,他們這些人,只有十三娘和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花面虎被帶出大牢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等待他們的命運是什麼,不知道。

等待未知的未來是非常痛苦的。

盧玉說過,只要我們投降,就不會殺我們。一個投降的土匪說道,他以為這時候這些人是要處決他們。

嚷嚷什麼,都老實點。

不嚷嚷那你們就告訴我們,現在這是要幹什麼。

不知道。

幾個衙役帶著粗壯的鐵鏈來到地牢,看著一動不動的陳陌,小心翼翼的開啟牢門,他們來這裡就被叮囑過,小心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聽說他是黑虎山十三孃的得力幫兇,之前被他逃了,後來又被別駕大人抓了回來。

小子,勸你不要亂動,外面全是我們的人,只要這裡有什麼異常,那些人就立馬衝進來,把你砍成肉泥。一個衙役嚥了咽口說說道。

陳陌睜開自己的眼睛,那眼神讓幾個膽小的衙役後退了一步,立馬抽出佩刀,與陳陌對峙著。

陳陌只是看了一眼,又把眼睛閉上,心裡嘀咕著:自己長得就那麼凶神惡煞?

衙役看著沒有動作的陳陌,才長長的送了一口氣,一揮手,招呼自己一同前來做這危險工作的同伴,把那些鐵鏈子拖進這個關著絕世惡匪的囚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