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然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少年,顯然是聽到他們說話了,滿臉的憤懣。

少年十六七歲的模樣,穿著一身破舊洗的發白的校服,手裡拿著一根剛做好的柺杖,此時白淨清秀的臉上透著倔強和不甘。

眉眼之間,倒是和肖子規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他的兒子肖淮了。

肖子規瞪了眼突然跑進來的兒子,喘著粗氣道,“沒大沒小,虧你還上過學,一點禮貌也不懂,沒看到家裡來人了,都不知道打聲招呼嗎?一進來就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咳咳咳......”

一番話沒說完,就咳嗽個不停,恨不得把肺刻出來,大口的喘著氣。

少年立即上前站在他身邊給他拍背順氣,倔強的眼裡微微泛著紅暈。

“我還不是替你不值,田沒了地沒了腿還斷了,現在連唯一遮風擋雨的家也沒有了,真不知道你要守著那個承諾到什麼時候。”

肖子規生氣的推了兒子一把,滿臉憤怒,“我說了這件事不要再提,你怎麼就是不聽,你非把我氣死才高興!”

“爸——”

兩人爭吵不休,徐南潯聽著他們的話,心裡多多少少知道了點什麼。

“好了,別說了,這是你姐姐,你燕回姑姑的女兒,還不趕快打招呼。”

肖子規不想再和兒子在這件事情吵下去,更像是隱瞞什麼不想讓徐南潯知道,立即打斷肖淮的話,轉移話題。

肖淮朝徐南潯看過來,剛才她背對著門口,並沒有看到她的臉,如此這麼打照面一看,眼裡頓時閃過驚豔之色。

眼前的女孩面板白皙,一頭烏黑的長髮及腰,身材纖細窈窕,模樣長得也極為美麗標誌。

她安安靜靜的坐在簡陋的環境裡,不盡沒有損害她一絲美感,反而給人一種脫凡脫俗的的感覺好看的就像是畫裡面走出來人。

肖淮心想,書本里寫得秦羅敷,湘夫人,昭君,好像都不及她十分之一。

他從沒有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女孩。

肖子規見兒子愣住了,盯著徐南潯看,不滿的用手裡的木棍又敲了一下他的腿提醒,“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叫人。”

肖淮這才有所感,收回了視線,臉上掠過一絲緋紅,喊了一聲姐姐。

徐南潯點了一下頭,回以微笑。

肖淮卻覺得這個姐姐更美了。

他是剛才聽護士姐姐說他們家的親屬來了,就立即跑了過來,結果一到門口就聽到他們的對話。

眼看著父親又要忍氣吞聲想要隱瞞下來,心裡的那股子不服氣直衝腦門,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衝了進來。

沒想到,家裡來的親屬是這麼個神仙姐姐。

肖子規尷尬地笑笑的道,“鄉下長大的小夥子不懂禮貌,南潯你別放在心上。”

徐南潯搖搖頭,“沒事。”

“還不趕快給你姐姐倒杯水?”

“哦。”

肖淮丟下手裡的柺杖,就走到一旁的暖水壺旁,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徐南潯面前。

徐南潯道了一聲謝,看向肖子規,“竟然你不肯說,我也不多問,這次我來就是接你和弟弟跟我回山城。”

“這不行!”肖子規立即拒絕了,“我們不能拖累你。你媽媽不在了,你現在也是一個人,要是我們去了,你以後可怎麼辦。”

而且徐南潯目前還未出嫁就帶著他們這些拖油瓶,要是被未來婆家知道了,可怎麼嫁入。

他們是萬萬不能拖累她的。

徐南潯一臉認真的看向肖子規,“拒絕無效,你瞭解我媽媽的性子,她是倔強的,而我也隨了她,既然決定了接你和肖淮回山城,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肖子規輕嘆一口氣,蹙眉道,“南潯,你的好意舅舅明白,只是你現在一個人,聽說徐建業在你母親去了不久又娶了其他人,他們是不會同意多我們倆的,而且我也不想拖累你。”

最主要的是,他當年答應了徐建業,只要他對妹妹和外甥女好,他就一輩子不會再踏入山城一步。

這是他的承諾,他不能違背。

徐南潯淡淡的道,“不用管徐建業一家子,回了山城,我給你們重新找地方住。你和肖淮只管過好你們自己的日子,不用管他們。”

肖子規聽到徐南潯對徐建業的稱呼,就覺得他們父女一定有很深的矛盾。

想到徐建業的為人,心裡第一次湧上不好的念頭。

難道這些年徐建業對徐南潯不好嗎?沒有好好照顧她嗎?

當初他答應離開山城離開肖家唯一的條件就是徐建業好好照顧肖燕回母女,好好的對待她們倆個,後來聽說肖燕回難產死了,又聽說他為了照顧妻子留下的女兒又娶了一個女人回來。

也因此,他有一萬次的念頭想要回去看看,但礙於發下的毒誓,礙於承諾,他一直遲遲不敢踏入山城一步。

他一次次安慰自己,肖家對徐建業有培育之恩,就算是另娶了別的女人,也一定會對徐南潯好的,最起碼經濟上不會虧待了孩子。

他頓了頓,語重心長的問,“南潯,你告訴我,這些年徐建業對你好嗎?”

提起徐建業,徐南潯的眸子裡不帶一絲感情。

如實告知。

“不好,我媽去了之後,立即就娶了林月娥進門,徹底的把肖氏集團改為徐氏集團,霸佔了肖家,也找了藉口把我送去了鄉下,也就在半年前,才把我接回來。哦,徐建業和林月娥早已經暗結珠胎,有一個比我還大的女兒,肖家敗落之後,改回姓徐,還讓這個私生的女兒入了他們徐家的族譜。”

“徐建業這個混賬東西!”

肖子規氣的渾身顫抖,一向斯文的他此時氣的恨不得弄死徐建業那個畜生。

他捂著心口,痛心疾首,“我以為是我的存在,才讓他誤會了我和你媽媽的關係,所以才答應他遠離肖家,遠離山城。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奪取肖家的陰謀,是我的看錯了人,是我識人不清......”

越想越氣,肖子規臉色鐵青,悔不當初。

想到這些年外甥女受的委屈,自己死去的妹妹,臉上流下了悔恨和心疼的淚水。

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受了再多苦再多累都沒有哭,而如今卻淚流滿面,哭的像個孩子。

聽著他的言論,徐南潯也弄懂了他突然消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