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受傷一個暈倒,護國將軍府的人自然就更沒理由將兩人留下來,直接把她們給轟了出去。

看著那在面前轟然關閉的大門,沈鳶無奈的雙手環胸。

“看來只能走囉。”

浮生跟在她身後,低垂著眸子,“你不查了嗎?”

沈鳶坐回馬車上打了個哈欠,“是說的,只不過現下看來並不是一個適合檢視的時機,還是先回去睡一覺吧,晚上再來看看。”

總歸一具屍體跑不了。

不過……

她掃了浮生一眼,“你還是派幾個人守在這兒吧,免得提前被人動了手腳。”

浮生點頭應下。

沈鳶閉上眼睛正準備小憩,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開口:“我們去附找一個醫術精湛的醫者帶回去吧。”

今晚如果要開棺驗屍,總得有一個擅長醫術的人在才行。

不過這次浮生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她,一雙鳳眸就這麼靜靜的盯著沈鳶。

沈鳶起初還有些疑惑,隨即恍然大悟。

“對哦,誰的醫術比得過你呢!”

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浮生這醫術要是排第二,那就沒人敢排第一了。

雖然看不見他面具底下的臉是什麼表情,但見他狹長的鳳眸微揚,似乎心情有些愉悅。

“你明白就好。”

他什麼都可以幫她,完全不需要去尋別人。

沈鳶自然沒聽明白他話中隱晦的含義,只當他是自戀。

不過人家也有自戀的資本。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微閃,試探性的開口:“昨晚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浮生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一僵,不動聲色的斂眉。

“昨晚怎麼了?”

“莫非……”他又慢悠悠的抬起眼眸,“莫非你對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呸呸呸,你別胡說。”

沈鳶趕緊移開目光,指尖揉了揉額頭,故作困頓道:“昨晚你我都喝醉了,我到現在還覺得渾身不舒服,卻不想你竟然這麼快就醒酒了。”

這話看似無意,實則滿是試探。

“我本是男子,不過是幾杯酒罷了,自然不會醉那麼久。”

這樣的解釋找不出錯處來,沈鳶也只能暫時打消了懷疑。

罷了罷了,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那自己的兩個夢就當作是巧合吧,等解決完這裡的事情,她也是時候離開了。

傍晚,一輪圓月高懸於空,兩道人影在屋簷上穿梭,不一會兒便穩穩的落在了一處宅院中。

院中寂靜到可怕,冷風呼嘯的聲音如同山間鬼魅,讓人脊背發涼。

沈鳶從懷中出來,攏了攏身上厚厚的披風,看了眼臺階下已經暈過去的守夜小廝,抬腳走進靈堂。

浮生緊跟在身後,忍不住道:“你可真是對我沒有半分留戀。”

他的指尖還殘留著她纖腰上的餘溫,令人繾綣,偏生他心心念唸的人兒眼裡心裡半分沒有他,可真讓人難過呢。

沈鳶瞥了他一眼,低聲道:“正事要緊,別想那些有的沒得。”

說完也不管他是什麼表情,來到朱大小姐的棺槨前,藉著微弱的燭火看清上面並沒有釘子後才鬆了口氣,伸手推開棺蓋。

裡面靜靜的躺著朱大小姐的屍體。

慘白又泛青的面龐,穿著最華麗的衣裙,上面還輟著一顆顆明亮耀眼的珍珠,金絲銀線刺繡,每一處都彰顯了朱將軍對這個女兒最大的寵愛。

浮生見狀趕緊將她拉開些許,“你不怕嗎?”

沈鳶面無表情的搖頭,“我又不是第一次見死人了,有什麼可怕的。”

當初在戰場上見到了千千萬萬身死計程車兵,早就習慣了。

她上前準備伸手解開朱大小姐的衣服,浮生額頭跳了跳,再次握住她的手,語氣頗為無奈。

“髒。”

說著便遞給了她一副自制的手套。

薄薄的一層,冰冰涼涼的,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出來的。

沈鳶也沒多想,戴上手套後將朱大小姐的衣服一一解開,露出裡面的肚兜後才停下了手。

好在當初那副碩大的金鍊子是鑲嵌在她鎖骨下方一處,若是在胸前,怕是連最後的一層布料都要給她脫了。

“你快過來看看她的傷口。”

沈鳶低聲喊了他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轉頭就看見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身走到了臺階上方背對著她站著。

沈鳶咬牙,“浮生!”

“過來!”

飽含警告的聲音讓浮生不情不願的轉身走了過來,不用看都知道他現在定然是十分不滿的。

沈鳶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早知道你這麼磨磨唧唧,還不如找個郎中來。”

她伸手想要抓他,浮生避開她的手主動走到另外一邊,有些不自然道:“我看看。”

沈鳶也沒計較他躲開自己的手,從懷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夜明珠握在掌中拿到距離朱大小姐胸膛幾寸後停下。

“你看看這傷口有沒有什麼不對?”

黑乎乎的傷口早就結痂,從外面看並沒有什麼不對。

浮生勉為其難的看了兩眼,隨後搖頭。

“傷口沒什麼不對。”

沈鳶本來有些失望,卻見浮生用他那矜貴的雙手將人給翻了過來。

沈鳶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的動作。

浮生茶色的眼眸在她背後掃視一眼,正準備收回目光,眼神倏然嚴肅,凝視著朱大小姐後腦勺的位置。

夜明珠的光芒甚至是可以清晰的看清朱大小姐身上的紋路,那一條條肥胖紋,皺紋,然而沈鳶跟著他的目光看了良久,卻只看見了她黑色的頭髮。

所以,這有什麼問題嗎?

還不等她開口詢問,浮生的手指已經扒開了後腦勺的頭髮。

沈鳶努力睜大眼睛,還是什麼都沒看見。

她忍不住好奇,“你到底看見什麼了?”

浮生指了指那幾乎跟毛孔融為一體的黑色小孔。

“有毒的銀針。”

“她並非因為傷口流血過多而亡,而是因為這枚銀針。”

沈鳶幾乎要趴在朱大小姐身上了才勉強看到那跟毛孔一樣大小的針孔。

不得不說,他這眼睛是真厲害。

沈鳶給他豎了個大拇指,“佩服。”

如果不是他說這是針孔,她一定以為這是毛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