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突然,二人再戴人皮面罩已然來不及了。

車廂之外,見二人沒有答言,也不下來,那寧將軍便略顯不耐地上前一步。

“若還不現出真容,我就要親自看看了。”

車廂內,身著一襲灰青色羅裙的少女掌心都不免沁出一層薄汗來,她正心慌意亂,便見身旁的青年眉眼沉著。伸出指尖握住她的手,很快俯下身,遮擋住她大半面容。

“唰”一聲,便見是那位寧將軍已經抬手將車簾掀了起來,車廂內的情形,卻使得他一張老臉上也略顯一絲尷尬。

只見那青年俯下身,高大的身影將嬌柔的女子攬在懷中,二人靠得極近,唇瓣相觸,眸光盈盈,一看便知氣氛十足曖昧。

見此變故,那懷中的少女連忙縮到青年懷中去,把自已的臉結結實實地擋了起來。

自然是羞得。那寧老將軍一把年紀,想不到竟然壞了人家的好事,便也尷尬地退後兩步,將車簾放下來。

連忙有機靈的管事上前打著哈哈賠笑,又塞給他銀錠幾兩。那寧將軍方才冷哼一聲:“青天白日的,不知羞!”

管事的自然也就笑著解釋道:“我們家老爺夫人是青梅竹馬,感情極好……”

如此一番遮掩過去,寧將軍方才沒什麼說的,放車隊出城。

馬車再度緩緩行駛起來。青年緩緩鬆開她,祝皎輕輕呼吸著,耳尖不由得染上一抹緋色,她心口起伏不定。不必看,也知曉自已眼下必定滿面羞紅,如山上的紅果一般。

青年坐回原處,也不敢多看她,抿住薄唇,低聲道:“抱歉。”

他不說這話還好,低聲道歉之後,少女臉上愈發緋紅,輕輕搖了搖頭。車廂內氣氛更加曖昧,沉默無言。

一路行至京城附近,北方天氣嚴寒,天色陰沉。恰好在城外山中遇上雷雨天氣,暫且停住車馬,等風雨停歇再趕路。

少女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天冷,青年特地給她鋪著厚實的小毯子,裹著他身上解下來的披風,呼吸平緩。

陸溶倚靠在她身旁,垂下眼睫,可以清晰地看見少女隨著呼吸微顫的眼睫,如同蝴蝶的翅膀纖巧。

一覺醒來,已是天色將白。青年點上燭燈,去看她的睡態,卻發覺少女面頰是不太正常的緋紅色,眉心也輕輕蹙起,睡得沉,卻並不安穩。

陸溶伸出微涼的指尖,落在她的額間,掌心肌膚很有幾分燙手。

“阿皎?”他低低呼喚了一聲,卻見少女伸出指尖,輕輕攥住他的袖角,語氣哽咽,蘊含著一抹顫意,似乎是做噩夢了。

“父皇……母后……阿慈……”

她口中喃喃唸叨著這幾位血脈相連的親人,眼尾處悄悄淌下一點淚光。

連傷心都不敢放聲哭泣。

他不由得輕輕嘆息,暗道山中晚上天氣變化,加之少女傷心,連自已也未曾留心。

有在少女身邊侍奉的婢子低聲道:“今日是先帝的忌日……恐怕是殿下傷心呢。”

他立時下了馬車,讓人趁著天亮在附近搜尋一下有沒有農家,可以讓他們一行人歇腳的去處。

幾名侍從領命而去,回來時稟告。

“……山林中無人居住,只有山頂上,有一間東山寺可以借住。”

青年沉吟片刻,微微點頭,“就去那。正好也給先帝祈福。”

於是一行人啟程,在東山寺中找老住持借了一間廂房。青年熬了一夜,給一直昏睡不醒的少女用冷水擦身和喂藥,到了午後,方才見溫度降下一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