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章 前世噩夢

陸溶不由得輕輕蹙起眉尖，走進屋內時，便見一名婢子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而榻上的少女呼吸急促，雙眸無神。

“這是怎麼了？”

他幾步上前，伸出指尖攙扶住少女單薄的脊背，以免她情緒波動太大，背過氣去。

祝皎說不出話來，還是桂枝見此情形，少不得將實情盡數道來了。

“實則是前日一早京城宮中的內侍便趕來傳了話……”她一咬牙，說道，“說是羅家長公子起兵造反，將京城圍得鐵桶一般，正在城內肆意殺人！”

祝皎怔忡地，卻努力伸出指尖，低聲詢問道：“那阿慈呢？阿慈怎麼樣了？”

具體內情，桂枝又哪裡清楚，心中也沒底地搖了搖頭，結結巴巴道：“奴婢不知……”

她話音未落，眼見著少女快要暈過去一般，又連忙補充一句。

“天子……天子是人中龍鳳，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會有事的！”

這話安慰得了別人，卻安慰不了祝皎。她垂下眼睫，渾身一軟地往後倒去，幸而青年眼疾手快，攙扶了一把，才沒有磕到額角。

少女卻難以支撐，垂下眼睫，只覺得耳畔吵鬧得很，有許多人湊上前來呼喚她，她心力不支，徹底暈了過去。

夢中，是一座偌大的宮殿，四下蔓延著一股血痕，鼻尖可以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氣。

她蹙起眉尖，心下不安地抬起雙眸，便見穿著明黃色龍袍的少年人癱軟在高臺之上，他咬著牙，哪怕害怕得渾身顫抖，也不肯聽宮人的先退去。

門外，一抹挺拔的身影緩緩步入殿中，那青年一襲絳紫色羅衫，衣襬翩然，沾染上深深淺淺的暗紅色痕跡，看上去如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一般，十分可怖。

他不輕不慢地上前，指間握著的一把長劍，隨著他的步伐往下一滴一滴地滴落著血水。

逆著光，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聽見他的嗓音，如今是光明正大的陰毒狠戾。

“陛下怎麼還不跑？”

他將那柄長劍，穩穩地搭在少年的脖頸間，稍稍用力，便劃破那白皙的肌膚。

羅世琪歪了下頭，自已給出答案。

“想必是……已經想好，接受我賜予你的死法了？”

那嚇得面色蒼白如紙的祝慈卻咬住唇瓣，渾身都氣得發抖，他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勇氣，高聲叫罵起來。

“朕今日才看穿你是這樣的豺豹之徒！想必皇姐……皇姐根本不是你所說的因身子虛弱，難產而亡……是你害死了她！”

他說著，忍不住如小獸一般嗚咽起來，豆大的眼淚滴落於劍上。

祝皎恍惚憶起，在她一屍兩命之後，羅世琪的確向外宣稱，是她虛弱難產而亡。

天子聽聞此噩耗，特地從宮中趕到輔國公府，想見她最後一面，卻都被羅世琪以“死狀可怖”的藉口給阻擋下了，將她的屍骨早早安葬入土。

聞言，那青年眉眼平靜，不為所動，他將劍舉起來，雙眸中流露出癲狂之色。

“陛下的話……太多了，既然陛下罵夠了，也該輪到臣了。”

眼見著那一抹凌厲的劍光一閃，就要落在少年身上，她急忙驚撥出聲。

“不要——”

她坐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只覺得心口像是要跳出來了一般。

額間豆大的汗水緩緩淌落，少女渾身都抑制不住地細微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