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章 心甘情願

少女不覺失笑，一面嘀咕著“你今日怎麼喝了這麼多酒水很煩心麼”，一面讓人取梳子和脂粉來。

桂枝稍顯猶豫，被她連聲催促，這才去拿了來。

她指尖拿著一盒脂粉，用小撲子取一點，動作輕柔地撲在青年臉頰上。

很快，陸溶的面色便變得白裡透紅，她俯下身，仔細地拿硃色口脂在他唇瓣間細細描繪時，手腕處忽然傳來一道輕微的力道。

她的動作微微頓住，抬眼便見青年稍稍往一旁側過臉，避開了她的繪畫。

“殿下……也會跟羅世琪這樣嬉鬧麼？”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捧著脂粉的少女不覺輕輕一怔，蹙起眉尖，有幾分掃興道：“好端端的，提他做什麼？”

陸溶的喉間輕輕滑動，才低聲開口，將白日裡的所見所聞和盤托出。

“殿下不是……喜歡他麼？今日在御書房外，我聽見了你們的對話。”

原來如此。

少女倒是沒想到會被聽見，轉念一想，他必然是誤會了。只是看著眼前青年白裡透紅的面頰和強忍著醋意的眉眼，她忍不住彎起唇瓣，心情輕快起來。

少女的纖柔指尖，便輕輕戳在他臉上，她拖長嗓音，“噢”了一聲，“原來我的陸閣老，被父皇稱讚老成持重、端方自持的陸大人……也會有吃醋的這一面呀？”

陸溶的心絃不由得為她口中的“我的陸閣老”這幾個字而悄悄心尖顫慄，眉眼間卻仍舊沉著，語氣輕淡。

“殿下。”他喚她，似乎在制止她的玩笑話。

祝皎便順從地收起嬉笑的模樣，在他身旁坐下來，語氣溫緩地將白日裡事情的前因後果講述一遍。

“……我只是耍他玩呢。”她如此總結道。

陸溶聞言，卻不由得輕輕蹙起眉尖，問道：“若是羅世琪真的如殿下所言，那樣做了呢……”

少女端坐於座椅間，她神色平靜，回憶起前世自已臨死之前的滿心絕望和悔恨，語氣輕飄飄，如一片羽毛落地。

“那也是他們……自作自受。”

這是他們欠自已的……應該贖的罪孽。若有機會，她願意讓自已的雙手，沾滿仇人的鮮血。

陸溶聞言，卻是微微沉默下來。

少女垂眸望著他，見青年輕輕抿住薄唇，語氣冷冽幾分。

“殿下……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了。那羅世琪野心勃勃，將來一旦造反……報復殿下，可怎麼是好？”

他還不太清楚二人之間有什麼過節，可看他們不死不休的地步，想必祝皎心裡極其厭惡羅世琪。

可既然這樣厭惡……為什麼不離他遠遠的呢？這種靠近的行為，無異於與虎謀皮。

祝皎想，他會這樣想也很正常，低聲問道：“你覺得我……不應該這樣做？”

“微臣是擔心殿下。”青年語氣愈發輕軟，二人四目相對，卻又透出一股坦然如星子明亮的感情來，“擔心殿下……會受到傷害。”

祝皎坐在那裡，語氣輕緩，她籠在袖中的指尖輕輕蜷縮起來，心跳加快。

她忽然之間……想要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若是我粉身碎骨……也要置他們於死地，你會會不會站在我身邊，助我一臂之力？”

她的話音落下，室內許久沒有聲響。少女微微失望，卻也明白，這是人之常情。

她站起身來，正欲離開，才邁開半步，手腕便被對方輕輕攥住。

她垂下眼睫，望進一雙明亮澄澈的眼眸中，青年真切地答她。

“微臣不會，因為若要獻出性命……也應該獻我的。”

他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