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章 查探
重生後我被病弱皇上搶親了 春日鳶尾 加書籤 章節報錯
祝荷聽著這話,不覺輕輕咬住唇瓣,垂下眼睫,一時竟有幾分左右為難。
這時,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道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婢子們連忙行禮問安:“長公子來了。”
那榻上原本還心虛孱弱的女子眼眸中劃過一抹暗芒,伸出指尖,連忙攥住對方的袖角,楚楚可憐地訴苦。
“郎君你瞧……大長公主殿下害了我,還不敢承認。”
羅世琪今日著一襲紫檀色緞面長衫,款款來到榻邊的座椅上落座,他伸手輕輕拍了拍祝荷的肩頭,低聲示意。
“既然出了這樣的事……總要查清楚的,就讓太醫看看吧。”
話音落下,祝荷似乎不敢置信地抬起雙眸來望著他,正要推託,便見青年頓了頓,接著補充一句。
“我也帶來了兩位城中很有名氣的老大夫,一併給你看看,總信得過吧?”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祝荷哪裡還能找到理由說不。何況她經過這大半年的夫妻生活來,也瞭解羅世琪,看似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實則內裡性情偏執,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因此她也只得忍氣吞聲,任由三位太醫上前來一一診了脈,都跪下道出實情。
“夫人的身子骨虛弱,許是孕中心緒不佳,傷懷太過……而且,似乎還服食了墮胎的藥物。”
聞言,羅世琪淡淡吩咐下人:“將今日夫人吃了一口的那份燕窩端來。”
燕窩被呈上來,幾位太醫圍著燕窩檢查一番,果然是其中被下了一種西域進貢的藥材。
這種藥材既可通絡散瘀,自然也是打胎的一把好手。
“或許是……是表姐早就備好了,”祝荷面無血色,咬緊唇瓣,猶自想要掙扎,“今日特地過來下到我的吃食中的……”
一直未曾出聲的少女聽她如此說,指尖捧著茶盞,輕輕一笑,略顯無奈道:“表妹,你別忘了,那燕窩是你讓我端給你的。你既然一早認定我有害人之心,一出事便急著往我身上潑髒水,又怎會如此不設防?”
“何況,我哪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你會讓我粘手吃食?”
話音落下,祝荷霎時無言,失去力氣,癱軟於榻上。
羅世琪仍舊眉眼平靜,讓餘下兩位大夫也都上前看了看,果然,跟太醫得出的結論一致。
“啪嗒”一聲,他指間茶盞猝不及防地落地,摔得粉碎。驚得祝荷連大氣也不敢出。
青年垂下眼睫,語氣冷寒地低聲吩咐。
“把夫人帶下去休息。”
很快便有力氣大的管事媽媽上前,要將祝荷拉扯下去。
她們力氣極大而且毫不顧忌女子是才小產的虛弱婦人,一下手,祝荷手臂上盡是拖拽的痕跡。
祝皎於是便在心底裡嘆了一口氣,雖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可羅世琪如此對待自已才流失了的孩子的妻子,她冷眼看著仍舊覺得心內感慨不已。
她不欲再看下去,起身告辭。
祝皎一走,青年抬起指尖,示意不必再拖下去,兩個管事媽媽鬆開祝荷,輕輕退出去。
屋內便只餘下這對夫妻二人。
“郎君……”
祝荷強忍著心口處一股屈辱之意,連忙撲上前,伸出指尖攥住青年的袖角,語氣哀怨而懇切。
“你我才是夫妻啊……我沒了孩子,那是你我的骨血!即便是有意誣陷祝皎又如何?!你應該跟我站在一起啊!難道你娶了我進門,心中卻還想著那個祝皎?!”
她怎能不氣?怎能不怨?她心心念唸的夫君,心裡其實一直記掛著另外一個女子,而且還是她極其厭惡之人!
“不是的。”
青年垂下眉眼,祝荷第一回發覺,他的眉目如此冷硬,像是千年難以融化的寒冰,刺骨的冷。
他一字一頓,都像是砸在她心口的大石,幽幽低語。
“是因為你,實在是太過愚蠢了。”
哪怕害人也沒一點水準……這出戏做得漏洞百出,分明應該是受害者一方,卻還被人反將一軍,愚蠢至極!
若不是他前來,恐怕她這出戏還不知該如何收場。
他心下厭惡至極,甩開袖角,任由面如死灰的女子撲在地上,雙眸怔忡地凝望著自已,唇瓣輕顫,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祝皎從正院內出來,便有羅府安排的婢子送她到門口。
行至半道兒,少女垂下眼睫,忽然低低地驚撥出聲。
“哎呀……”
幾人聞聲望去,只見少女原本素淨的豆綠色裙襬上,不知何時被潑了一些茶水,深褐的顏色,暈染在衣料上,看著很是髒汙。
只是方才氣氛凝重,並無人留意分心這細節。
桂枝連忙蹙起眉尖,道:“殿下這是軟煙羅的料子,若是不換下來浸泡了,便永遠洗不乾淨了。”她可惜道,“這可是三十兩銀子一尺的布料呢……”
那婢子聽如此貴重,少不得遲疑著開口:“前邊有一間預備的茶室,裡頭備下了些乾淨衣衫,可以供殿下更換。”
高門大戶舉辦宴席都會備下茶室的,以免人多繁雜,萬一潑上了茶水,或是髮髻衣衫散亂,都可以前去更衣,稍作調整。
桂枝連忙道:“那便有勞帶路了。”
一行人進入茶室中,不多時,換了一襲竹青色羅裙的少女緩步走出,恰好是傍晚時分,夕陽暖烘烘的光芒灑落。
那婢子轉過身時,恰好瞥見少女伸出指尖拿起團扇,將面龐遮擋住,一面低聲抱怨著。
“真是刺眼……快些走吧!”
還未曾看清,桂枝便從屋內出來,伸出指尖攙扶住了對方。
“殿下慢些。”
那婢子見此,便也不再懷疑,繼續帶路,將少女送上了馬車。
後花園中,天色昏暗,依稀已是戌時。夜深人靜,花園中無一點聲響。
少女指尖拎著一盞燈籠,緩步從假山石後走出,抬起眼眸,便見不遠處的亭中,立著一抹身影。
她幾步上前,果然見對方是一襲灰色短衫,做小廝打扮的陸溶。
不過即便著灰布衣,青年也仍舊劍眉星目,看著挺拔英氣。
她跑過去的時候,腳下踢到了一顆石子,堪堪跌入青年懷中,鼻尖嗅到他身上輕淺的香氣,抬眼見他眸中蘊含著一股淺淺笑意,便忍不住問道:“找到了?”
青年伸出指尖,從懷中取出一疊文書信件來遞給她。
少女拿著手中,藉著燈籠的光細看,只見那些書信都是羅世琪跟朝中各部大臣暗中往來的內容。
信中羅世琪許下重金,讓對方利用權力推他的心腹上位,並且暗中貪了高達百萬兩的國庫銀錢……
祝皎越看,脊背間越是生出一股寒意來。連前世有些他悄悄去做,她不瞭解的事情……也都在其中。
為了拉攏人心,他什麼都可以做。
寧王的二子私下強佔民女,為此還將其女的兩位雙親打死,家鄉父老想為其擊鼓鳴冤,被羅世琪抓了一批,逼迫他們簽下奴契,為自已奴役。好震懾餘下之人,不敢輕舉妄動。
還有羅三公子分明是個身無長處的草包,卻被他買了個將軍的職位,瞞下其酒後在花樓戕害花娘,讓他頂罪,以此給自已提供方便。
有人曾想揭發他的罪行,反被他誣告上了衙門,將對方的家產盡數查抄,那人也被處斬。
陸溶找出來的這些信件之中的內容,便已足夠驚人。不知還餘下多少,他未曾得見天日的罪孽。
少女看著手中信件提及的名字,喃喃詢問道:“這些朝中大臣的名字……你可都記下來了?”
青年微微點頭,她深深呼吸,以平復心口的怒氣,將信件收起來。
陸溶抬起眼眸,瞥了一眼府牆外的大榕樹,正在夜色中並不起眼地輕輕晃動著。
“他們來了。”他早已安排好接應之人,輕輕拽了下少女的袖角,“我們走吧……再留下,恐怕按照羅世琪的小心謹慎,會被發覺的。”
聞言,少女卻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
她抬起眼眸,眸光晦澀而低幽地落在一間院落上。
“既然來了……怎麼能不送他一份大禮?”
又過幾日,少女去御書房見了才登基的新帝,祝慈手忙腳亂,一份份奏摺堆積如山。
她見少年眼下浮現出一團烏青,不由得微微蹙眉,伸出指尖,將帶來的玉露芙蓉卷端上桌案,輕輕瞥過一旁侍立的內侍周全一眼。
“陛下這幾日如此勞累,你們也該勸勸,顧著自已的身子些。”
周全哭喪著臉:“奴才們勸了,陛下不肯聽……”
祝慈總算是批閱完一疊奏摺,稍作休息,伸出指尖拿起少女帶來的一塊糕點,咬下一口。
“皇姐別擔心,我想盡快把這些朝廷事務都理清楚,早日上手。”
他說著,還補充一句:“我還喚了羅長公子進宮來議事。”
話音落下,少女雙眸輕輕一頓,隨即不動聲色地低聲詢問。
“羅公子?要請教朝中事務,問內閣老臣不是更好些?”
祝慈卻認真道來:“不應小覷任何人,羅公子說,他對江南水患有獨到的見解,我願意一聽。”
少女便也不由得回憶起前世。
前世此時也出了江南鬧水患一事,羅世琪在年少淺薄的新帝跟前,展露出了自已深藏多年的才華,獲取新帝信任。被派下江南,治理水患,也擴大了他的野心。
以至於被加官晉爵,都由此開始……
她面上不露分毫,只跟祝慈閒聊兩句,便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