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讓人按照以往的規矩,將帝后的棺槨都擱在一起,佈置靈堂,讓言官擬旨,昭告天下。

一樁樁一件件,如今都落在了她身上。偶爾有空閒時間,便見茯苓入內,低聲回稟一事。

“三皇子方才趁亂跑回景儀宮中,母子二人似乎在密謀什麼。”

這也並不稀奇。祝皎心知這二人不會善罷甘休的,微微點頭,“盯著點就行。”

直到喪禮第二日,百官進宮來弔唁,少女方才隔著人群,遠遠瞥見陸溶一眼。

青年身著一襲雪白的孝服,眉眼一如既往的俊朗,站在百官之首,俯身下跪。

對方似乎感受到目光落在自已身上,隨之抬起眼眸,眸光觸及她時,變得輕柔幾分。

祝皎帶著身後的祝慈緩緩走上前去,或許是連日來的操勞,在經過青年身畔時,她腳下一軟,身段如風箏一般,輕輕跌落於地面。

幸而青年眼疾手快,連忙伸出指尖,攙扶了她的腰肢一把,二人之間距離拉近,陸溶的眸光輕輕瞥過少女蒼白的小臉,不由得輕輕蹙起眉尖。

“沒事吧?”他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嗓音低聲詢問,見少女輕輕搖頭,方才安心幾分,動作隱晦地將一樣物件塞入少女指尖。

二人擦肩而過,祝慈趕上前來攙扶了少女一把,關切地問著:“皇姐要不要休息一下?”

少女這兩日也的確勞心勞力,暫歇一會兒不會有人說什麼的。她輕輕點頭,被宮女攙扶到一旁的迴廊底下坐著了。

少女摸了摸掌心被輕輕塞過來的物件,花紋繁複,是一隻荷包。

她垂下眼睫,看著上面的花紋,是她喜歡的牡丹花樣,粉白一枝,十分精巧。

她攤開掌心,將內裡的東西倒出來,才發覺是幾枚糖漬杏子。指尖捏起其中一顆,放入唇齒之間,入口清甜略帶一絲酸澀,口頰生香。

她咬著杏子,透過人群落在那道挺拔的身影上,二人相望,雖不必多言,卻獨有一股旁人難以介入的溫暖氣氛。

眾臣都忙著行跪拜哀悼大禮,唯有陸溶身後不遠處的羅世琪留意到了這一點細枝末節。

他不由得輕輕蹙起眉尖,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吐不出咽不下,悶悶地不太順暢。

他將這一點醋意,自我調節是不平衡。

從前長公主很迷戀自已的……如今只是被短暫地分去目光罷了。

他如此安慰著自已的心情,垂下眼睫,復又俯身下拜。

待一整日的喪禮結束,一抹白色身影緩緩步入景儀宮中。

三皇子進入殿內,有宮人上前替他解下孝服,聽見少年一道吩咐。

“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傳召,不必過來。”

“是。”

室內霎時只餘下劉貴妃母子二人,貴妃指尖握著茶盞,語氣冷凝幾分。

“那聖旨你親眼所見……確定是你父皇親筆?”

“是啊,”三皇子想起此事來只覺煩躁不安,他一改白日裡的悲痛,面色陰沉道,“父皇親筆,立祝慈那個軟蛋為天子!母妃,咱們可怎麼辦?”

劉貴妃不輕不重地擱下手中杯盞,發出“啪”地一聲。她眯起雙眸,眼中野心顯露出來。

“既然你父皇眼裡根本就沒有你這個兒子……那咱們還等什麼?立刻將那一對姐弟絞殺,你便是唯一繼承皇位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