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

少女輕輕一怔,隨即緩緩搖頭否認此說法:“父皇,天下人不會認同一位女子成為君主……”

在本朝歷史上,也從未有過先例。

天子聞言,卻是微微彎起唇瓣,朝她輕輕一笑,語氣堅定。

“那就由你開始……來做這個先例,為後世子孫開創新的道路,青史留名,不是更好麼?”

祝皎自然會心動,她低垂著的眼睫輕輕顫動,如蝴蝶扇動翅膀。少女籠在寬大袖擺中的指尖,緩緩蜷縮起來。

她要復仇,不願重蹈覆轍……就需要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而這一切,只有君王才能做到。

可這似乎,會是一條更加艱險曲折的道路。

少女深深地俯下身去,聽見自已的心跳聲加速。

“兒臣願意一試。”

“很好。”天子眼中浮現出一抹讚許之色,隨即低聲呼喚道,“周全。”

內侍自屏風後緩緩繞出來,他雙手舉著的托盤中,擺放著兩份相同而又不同的聖旨。

宣讀遺詔時,三位皇嗣都在場。

內侍一字一句,將天子頒發的遺詔念出,最終的人選是微微一頓,才道出來。

“……二皇子飽讀詩書,嚴於律已,謙虛內斂,品德高尚,是為當之無愧的繼位人選。”

話音落下,一錘定音。

三人一道跪下磕頭,少女闔上雙眸,回想起方才的密聊。

天子伸出指尖,努力撐著一口氣,將其中一份遺詔遞交到她手中,氣若游絲道:“只有二皇子做得不好,你出手挽救狂瀾,人們才會尊重你、珍惜你……”

少女伸出纖細指尖,用力握緊塞到自已手中的那份寫著她名字的遺詔,垂下眼睫,深深呼吸。

“兒臣明白。”

宣讀完遺詔之後,內侍再去探聽天子還有何旨意,撩起紗幔一看,天子雙目緊閉,已然安詳地駕鶴仙去了。

隨著內侍尖細悠長地發出一聲:“陛下駕鶴西歸了——”

三人又跪下,淚流不止。三皇子此刻心急如焚,只想回去找母妃商議對策,卻也少不得裝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來。

這邊亂糟糟的一團,宮人們也都跟著哭。少女最先收起傷懷之色,低聲示意祝慈。

“阿慈,”她提醒道,“如今你是新任天子,這種時刻不可過度悲傷,趕緊打起精神來,指揮喪儀。”

少年還才十五六歲,哭得兩個眼睛如同杏仁一般都是紅腫的。聽她這一說,才緩過神來,手忙腳亂地要去安排白事。

只是這邊才安頓好,那邊鳳儀宮中宮女來報,倒是皇后娘娘也跟著一道仙逝了。

祝皎心口鈍鈍地疼,連呼吸都覺得用盡了力氣,跟祝慈又趕到這一邊來送最後一程。

少年一見著安然躺著的婦人身影,便撲上前去嚎啕大哭不止,整個人都要背過氣去。

祝皎忍著悲痛,伸出指尖握住他的手,低聲勸說道:“阿慈,快些安排後事吧。”

祝慈輕輕點頭,由三四個人攙扶著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往門外走去,才邁過門檻,便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恐怕是新天子傷心過度,已經被送下去歇息了……”老內侍周全難免來請祝皎拿個主意,“長公主殿下,您是最得先皇倚重的,如今也只有您來操持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