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章 山中古寺

羅世琪也聽得出來她話語之中的諷刺，不由得微微抿緊薄唇，今日之行未能達成目的，說不了兩句話便告辭離去。

待對方離開，少女方才輕輕撥出一口氣來，只覺懸起的心總算是稍稍放下些。

“幸好殿下讓奴婢抱了小月過來……”桂枝將那隻胖乎乎的貓咪讓人抱走，也是心有餘悸，“幸而遮掩過去，險些便被羅公子發覺了。”

“殿下，”茯苓也道，“這下他們應該不會在登門試探了。”

“那可未必。”

少女喃喃細語道，沉吟一會兒，總歸是不安心，方才站起身來，低聲吩咐。

“替我梳妝，進宮拜見。”

祝皎一頭如瀑青絲被巧手挽起，綰作青雲髻，髮髻間插上左右各兩支珠花，珍珠製作的流蘇墜於耳畔，伴隨著少女的動作間輕輕晃動，發出清靈的聲響。

她於一張高榻前俯身下跪，額間輕輕觸地，發出細微的聲響來。

“給父皇請安。”

天子倚靠在榻上，透過一道似有若無的紗幔，眸光輕輕落在她身上，目光溫柔且平靜。

少女站起身來，眉眼間籠罩著一股愁雲，低聲道來：“父皇舊疾復發，且比之前更為加重。母后也魂不守舍，聽說近來睡不安穩，時常做噩夢。兒臣心中擔憂，自請……前往東山寺中修行，替父皇母后誦經、祈福。”

天子身著一襲明黃色羅衫，卻不比從前的高大挺拔，他穿著衣裳，雙手卻消瘦如枯柴一般。

聞言，他輕輕點頭，開口時先咳嗽了幾聲，輕聲道：“近來……京城中風雲變幻莫測，皎娘去城外山林暫避風頭，也是好事。”

她聽著對方如此斷斷續續的話語，卻也是替自已籌謀，難免輕輕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心底辛酸，俯身下跪。

“兒臣明白。”

公主府的一行人，整理好長公主隨身要用的行李，一隊人便如此浩浩蕩蕩地離城而去。

東山寺中，早已提前三日打理清掃出來一座別苑，供公主住下。

這日，少女清早起身，便先去東廂房瞧了一眼傷勢逐漸好轉的陸溶。

青年早幾日便醒轉過來，如今手腳都能動，只是怕牽扯到傷處，一般都是臥床靜養。

她緩步邁入屋內時，便見青年恰好喝完了一盞湯藥，修長指尖伸出來，遞給一旁侍立的婢子。

他身著一襲淺藍色軟煙羅雲紋衫，眸光清淺，窗外明光輕輕映照在身上，愈發顯得青年眉眼清冷俊美，面對上她時又柔緩至極。

“殿下……”

他下意識地想起身行禮，卻被少女一手摁住肩頭，語氣輕柔：“你躺著，好好休息。”

陸溶長如蒲扇的眼睫輕輕顫動，方才低低“嗯”了一聲，悄悄抬眼看她。

少女今日妝扮極其素淨，卻仍舊難掩其風華美豔，那雙霧眸含著一抹笑意望過來時，他才恍惚發覺自已盯著她看太長時間……恐怕會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青年垂下眼睫，掩飾一般輕輕咳嗽一聲。

“我去做早會，”少女離開之前，柔聲道別，“中午回來，陪你用膳。”

他面上不顯，眉眼間的神情卻明顯舒緩一些，如春光明媚，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