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章 處置

少年大禮行畢，方才挺直上身，雙眸灼灼，透出一股堅定來，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立下誓言。

“長公主殿下大恩大德，阿衍感念不盡。來日若有需要阿衍相助之時，只管開口……阿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祝皎心底暗歎一句，倒是沒看錯他。如此血性男兒，前世也才能銘記祝慈的恩情，為其助力。

只是如今，她做得更多，這份恩情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了自已身上。

她心中微微感嘆，想要改變前世的命運……真是要一步一步地籌謀。

離開之前，那少年倒是低聲告知她一句話。

落入少女耳底，猶如一聲春日裡的驚雷，震人心魄。

“在下聽御前侍奉的內侍提起……前日陛下熬夜批閱奏摺，窗戶忘了關上，如今頭風發作，風寒的病情加重了。”

少女籠在寬大袖擺中的指尖便不由得輕輕蜷縮起來，她眼眸流轉，牢牢地落在他身上。

“此事可是非同小可……質子殿下真有把握？”

話音落下，便見少年眉眼篤定，嗓音愈發的輕淺：“殿下別小瞧我，我十一歲便被送來南國皇宮中，沒有幾分謀生的手段，是活不到如今的……”

祝皎的心口便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一瞬間難以呼吸。

她心下慌亂，卻也知曉少年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自已。

林衍身為被拋棄的質子來到異國他鄉謀生，最終還能風風光光地被迎接回北國……手段自然非同一般。會得知此宮闈秘事，不算稀奇。

祝皎是知曉天子的。他早年間便有頭風，精神不濟的毛病，如今年邁體弱……身子只會越來越虛弱。

而當朝天子膝下子嗣單薄，除卻她這位長公主之外，便只餘下兩位皇子。

三皇子有勇無謀，一根筋沒腦子，又貪財好色，活脫脫小地主家的傻兒子。

二皇子智謀有七分，書香氣太過，為人心軟且懦弱，遇事便退縮、行事無定力。

他們之中的誰……恐怕都不會是理想的君主人選。

少女如此思索一番，嘴上卻只是溫聲答應。

“本宮明白了……多謝質子殿下告知。”

朝堂之上近來也是風波四起。

自從陸溶稱病，悄悄去了一趟揚州再回京時，便好生暗中整理了一番資料。

他並不急於揭發，而是還暗中找尋了一些相關的證人，此事的形勢已然板上釘釘，方才在半個月之後，上書揭發彈劾寧王。

據說天子看了他的奏摺，裡面所述寧王的罪行，一樁樁一件件，令人髮指。氣得天子次日召開早朝時，劈頭蓋臉地將奏摺扔到寧王臉上去，哪怕是親弟弟也不留情面，斥罵一番。

說他“不忠不義，暗中勾結朝中大臣，在花月樓議事密謀 ”，不僅如此，還從他的府邸中查出來一些對主上不敬之語，連帶著同夥的名單，都在府上書房裡擺著。

此案一出，連帶著幾位向來跟寧王交往密切的朝臣也都慌了神，連忙跪下告罪。

天子在高臺之上，顫顫巍巍地踱步，最終大手一揮，用毒辣的眼光做出裁決。

“寧王，大逆不道，名下花月樓停業，遣散所有樓中花娘倌人，返還身契，給一筆銀子讓他們各自還鄉。”

他接著，語氣平靜，卻愈發顯得幽深地娓娓道來。

“寧王手中的兵權收回，去拿回虎符，撤去中書令之位，下大獄。”

聞言，寧王哪裡受過這種刑罰，立時雙腿便癱軟在地，還想爬上前求情，天子卻已然厭惡地瞥他一眼，拂開袖擺。

“拉下去！”

“不……不要……”寧王被羽林衛毫不留情地帶了下去，餘下寧王同夥。天子闔上雙眸，才這麼一會兒，便已然疲憊不堪，他抬起指尖，揉了揉自已的太陽穴，嗓音疲乏。

“陸溶。”

青年上前一步，畢恭畢敬地應聲，“臣在。”

“餘下的人……就由你審問詳細，再做處置。”

青年深深跪伏下去，語氣沉靜：“是，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