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章 託事

少女伸出指尖，輕輕撫平自已裙襬上沾染的塵埃，低聲喚了桂枝一聲。

桂枝對上她的眸光，會意點頭，轉過身朝著廢棄宮室走去。

很快，那幾位世家子弟便悻悻而出，見著祝皎敷衍地行了個禮，便很快逃開了。

祝皎也懶怠訓斥他們，這些都是諸位皇子的伴讀，跟天家沾親帶故的，有好幾個跟明德郡主一樣要喚自已一聲“表姐”。沒必要在這種關頭得罪他們背後的氏族。

很快，桂枝便帶著那位渾身傷痕累累的質子殿下出來了。他仍舊低垂著眉眼，安安靜靜地在少女的轎輦前跪下道謝。

中途因站不穩，婢子想要攙扶他一把，卻被他避開了。他依靠著自已殘餘的力量，向少女行一大禮。

從這個小細節，便能看得出來其人性情執拗，不肯服軟。不過也越是這樣的人，才能做成大事……祝皎心底對他微微欣賞，抬起指尖示意他起身，語氣輕緩。

“舉手之勞罷了，質子殿下不必行如此大禮。”

哪怕是在北國，跪拜之禮也不是尋常便可行的。只是感謝而已，未免重了一些。

那少年卻緩緩抬起雙眸，眸光晦澀而堅定地落在她身上，他搖了搖頭，語氣清朗。

“不，不是單為此事謝殿下……”他低聲道來，“有一件事，我想拜託長公主殿下，替我完成。”

這倒是很奇怪。

祝皎不由得來了幾分興趣，他表現得如此執拗，顯然不像是習慣尋求他人助力的性子。

如此說來……這件事想必是他眼下的能力達不到，卻又需要立即去做，耽擱不得的。

“你但說無妨。”她輕輕挑眉，示意。

見她也是個爽快人，質子方才撥出一口氣，將事情原委簡短扼要地道來。

“在下一母同胞的皇妹，被奸人所害，廢去公主的身份……”少年說到此處時，不由得輕輕咬牙，眼中迸發出一股深重的恨意，“我多方打聽才知，她似乎流落到江南……進入花樓棲身了。希望殿下……能解救她出來。”

他說起此事時，似乎替妹妹感到屈辱，呼吸一陣急促。

祝皎聽著此事，便也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尖，比眼前少年年歲還要小些的小娘子，輾轉流落進那種地界……的確是要緊事，而且依質子眼下的能力……根本保護不了她。

質子說著，怕她不理解，又補充了幾句兄妹二人的身世。

“自從母妃去世之後……父皇便很少想起我們兄妹二人，我們也儘量低調不露面，可即便如此……還是逃不過被奸人所害。”

少年說起此事時，忍不住攥緊了雙拳。

祝皎看得出來他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輕輕點了點頭，她並不推辭，反而當場一口答應下來。

“我明白了……”少女語氣溫柔，雖然溫溫柔柔的，卻擁有足夠的力量安撫他，“此事，我會替你辦到的。”

少年原本還以為自已要許下眾多好處，對方才肯替他做這樣麻煩危險的事情，沒想到樂延長公主比他想象中還要爽快大氣。

他垂下眉眼，抑制住激動的心情，再度俯身下拜：“多謝長公主殿下！”

“不必多禮。”他既然向她開了這個口，少女回想起前世對方對祝慈的相助，也想著回報他一把，只是有個問題，她很好奇。

“不過……”少女輕輕眯了下眼眸，語氣微妙，“據本宮所知，你是祝慈的陪讀，二人關係不錯。此事，你為什麼不求他幫你辦？”

話音落下，便見那少年眉眼舒緩，他並不說祝慈的壞話，他只是一字一頓道：“長公主殿下，是比二皇子更有這本事的人。”

“若長公主殿下是男兒身……”他小小年紀，看得卻很透徹，“恐怕這東宮儲位之爭，便沒有兩個皇子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