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的是,你們昨天怎麼也不提醒我一下,我作業都沒寫啊,要是被陳老師逮住就死定了啊啊啊。”

班級裡,方宴恩正在奮筆疾書。

前面的慕邇怡和右邊的張辰正樂呵呵地看著他補作業。

昨晚,剛吃完飯,方宴恩就強拉硬拽著慕邇怡和張辰一起打遊戲,但遭到了兩人的拒絕。

原因是作業還沒寫。

所以,方宴恩就坐在了慕家客廳裡自顧自地打了一晚上的遊戲。

他本來是想著等書房裡兩人寫完了他再拿過來copy一下。

但打得太入迷了,全然忘記了這一項工作。

所以,在玩了幾把後,見二人還沒從書房裡出來,方宴恩便跟兩人打了個招呼,就回自已房間睡覺了。

寫作業…準確來說是抄作業這碼事,他忘了個一乾二淨。

張辰本來是想提醒他一下的。

但慕邇怡卻阻止了他,說是想讓方宴恩嚐嚐貪玩的苦頭。

然後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這邊的方宴恩正熱火朝天的狂寫著作業,簡直可以說是焦頭爛額了。

另外一邊,後門外傳來了付嶼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早上好啊哥幾個。”

付嶼提溜著自已的書包,走姿十分囂張得意。

“張辰,別看我了,看看魚子今天早上又犯啥病去。”

因為付嶼的“嶼”與“魚”字發音很類似,所以他管付嶼叫魚子。

正好,後排四個男生可以組成一個動物天團。

王二虎是虎子,付嶼是魚子。

張辰因為平時憨厚老實像一頭黃牛。

所以大家給他的稱號是….

牛哥。

咳咳,別問為什麼不是子字輩。

問就是…

沒有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張辰長相氣質各方面都比同齡人成熟吧。

而方宴恩嘛,因為平時總是像個頑猴一樣,不是勾搭一下付嶼的肩,就是扒上張辰的背。

所以他便是猴子。

但時常也有人管他叫猴哥。

因為雖然方宴恩看起來長得嫩,但平時主意最大的最可靠的就屬他了,所以哥幾個也就尊稱他一聲猴哥。

“誒,我說,魚子你今早咋了,平時也不見你早上這麼開心啊,不都是跟條死魚一樣嗎?今天撿錢了?可得請客啊。”

方宴恩沒抬頭,朝著自已的作業說道。

因為抬頭耽誤他補作業。

“哈哈,可比撿錢來得得勁多了。”

付嶼這麼一說,方宴恩機靈的腦袋瓜頓時開始了頭腦風暴。

隨後得出結論——

八成是跟林簌有關。

這小子喜歡林簌很久了,高一一開學就主動跟人家搭話,搞得人女生那幾天都避著他走。

林簌是真的很內向。

但好在,這小子很懂分寸,平時開起來大大咧咧的他,在後來和林簌相處的過程中盡顯紳士風度,引得當時的方宴恩刮目相看。

“我跟你們說…”

“誒,你先打住。”

方宴恩還是沒抬頭,再次對著自已的作業說道,不過,他抬起了自已的左手,往後面伸了伸,作出讓付嶼閉嘴他先說的樣子。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跟人家林簌表白成功了?”

方宴恩大膽猜測道。

“我靠,猴哥你是神仙啊,咋知道的,我還沒跟任何一個人說過啊。”

付嶼驚得下巴都甩地上去了。

“哼哼,聽你猴哥分析。”

方宴恩知道自已裝杯的機會來了,也不顧作業還沒補完,便放下筆,右手摸下巴,左手環繞胸前,順勢抬了一下不存在的眼鏡,開始了他的分析。

“首先,你小子平時雖然大大咧咧,但不見你早上有這麼開心過,想必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其次,你不是守財奴,跟你爸我一樣,平時大大方方的,所以也不是撿到錢了。”

“但對現代人來說,最能讓人開心的只有三件事。”

“撿到錢了,明天放假,以及…”

“以及什麼?”

眾人都被方宴恩吊起了胃口,甚至是平時穩重的張辰和以優雅形象示人的慕邇怡也放下了架子,一臉求知若渴的神情。

他們都知道,今天才週三,明天週四,根本不可能是放假。

所以也只能是最後一個選項了。

“以及…她也喜歡我!”

眾人一聽,頓時悟道了。

雖然一開始方宴恩就揭示了答案,但在一通嚴密分析後,眾人還是被這個訊息震驚到了。

也對方宴恩短時間內迅速分析的能力感到佩服。

“大師我悟了。”

一直在後面沒插上話的王二虎終於發話了。

他微闔雙眼,左手豎直放在面前,右手盤起了不存在的佛珠,就像一個在打坐的和尚。

“悟了就好,孺子可教也。”

方宴恩抬手摸了摸正閉著眼睛演得入神的王二虎的腦袋。

“嘿喲,逆子敢摸你爸頭!”

王二虎拍案而起,跟方宴恩撕扯起來。

“逆徒要造反啦,辰兒哥,小怡姐快幫我攔住他啊。”

方宴恩喊張辰為“辰兒哥”喊慣了,所以改不過來,“牛哥”的稱號只是作為加入動物四人天團的身份憑證。

對於方宴恩也是同理,張辰喊他為“小方”也慣了,所以“猴哥”只有付嶼和王二虎會喊。

方宴恩向坐在旁邊看熱鬧的張辰求救,因為他實在是招架不住這個180體育生的攻勢了。

“哈哈,讓你手賤,該打。”

張辰笑嘻嘻地看著,見慕邇怡發話了但卻沒有阻攔,所以也不打算幫忙。

他要是啥事都做了,小怡怎麼辦呢。

她可是我未來的弟媳,我得給他倆創造機會。

張辰其實早就在和兩人一起生活的日常中感覺到了二人的小心思。

他們倆互相暗戀。

但方宴恩總表現出對慕邇怡除姐弟情以外沒有其他感情的樣子,慕邇怡又是女孩子,自然會矜持一些。

至少在張辰看來是這樣的。

“猴兒,你就別抵抗啦,你小怡姐都發話了,你就從了我吧嘿嘿嘿。”

王二虎邪惡地笑了。

“不要啊啊啊啊啊,我一世清白不能毀在你手上啊,我還沒有和慕邇…”

方宴恩正大喊大叫著,險些把心裡話說出來。

他剛剛想說,他還沒有和慕邇怡談上戀愛。

差點就說漏嘴了。

所以他也並不是不喜歡慕邇怡。

他只是…

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已配不上她。

因為他是殺害父母的兇手。

他只配以竹馬弟弟的身份,守在她身邊。

他必須將自已的對慕邇怡的喜歡藏在心裡。

“喊我幹啥?”

已經轉過身的慕邇怡,突然聽到後面打鬧中的方宴恩喊了自已名字前兩個字。

她很驚喜。

她以為方宴恩說漏嘴了,把內心中對她的想法說了出來,然後又迅速憋回去了。

一定是這樣。

她感到很開心,隨即收斂了一下臉上喜色滿滿的表情,轉過頭,用不解的語氣和神情問道。

“沒,沒啥,我是說…我是說我還沒和木耳相伴一生,你知道的,我最愛吃木耳炒腐竹了。”

方宴恩大腦飛速運轉,快速想出了一套完美的說辭。

“哦,這樣啊。”

慕邇怡有些失望,語氣變得冷冰冰的,原本激動的心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淡漠了下來。

她以為自已的猜測錯了。

但實際上,是方宴恩大腦真的轉的太快了。

她離真相就一步之遙了。

她總以為方宴恩不喜歡自已,

總以為方宴恩自小到大對她的各種保護是出於弟弟對姐姐的的那種保護欲。

總以為方宴恩是因為他們一家一直照顧他而感到感恩,所以對自已好也是處於感恩的心情。

可她卻不知道,這些東西都不是方宴恩真正最看重的。

他總是會對陷入困難的他人伸出援手,即便他自已也身陷囹圄。

但他自已卻不想要別人的施捨、憐憫和幫助。

雖然他確實覺得慕家對自已很好,但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

因為對於方宴恩而言,

對他最重要的,

是那個從小就一直在用溫柔的神情,甜美的笑容,溫暖的話語撫慰他幼時受傷的內心的那個女孩。

可以說,如果那時候,在他最脆弱的那段時間裡沒有那個女孩的話,

或許他早就已經被愧疚感壓垮了,

也就不會再站在這裡了。

他其實也很想大聲地向他人說出自已喜歡的那個女孩。

那個叫慕邇怡的女孩。

只不過,

他們低估了對方對自已的感情。

以至於兩顆赤忱的心中間相隔了太遠的距離。

遠到五歲的方宴恩向對面大喊道自已喜歡慕邇怡,卻直到十三年後,這聲勇敢的告白才傳到了十八歲的慕邇怡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