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憶卿左等右等,依舊沒有等來給她傳訊息的乘風。

她終於決定不再等了,第二天一早,她把血憂叫來,跟她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血憂略有遲疑,找了個空閒,悄悄地閃身飛了出去,只兩刻鐘的時間便回來了,帶回來了一個好訊息,只是她傳完了話,再看向裴憶卿的眼神中卻帶著那麼一絲控訴。

裴憶卿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不想卻迎頭被她這樣的小眼神一看,頓時也有些莫名心虛了起來。

只是,心虛歸心虛,裴憶卿一時卻也壓根沒猜透這丫頭究竟為啥這般神色。

她開口道:“怎,怎麼了?”

血憂眼神幽幽,滿含哀怨,“小姐,你誆我。殿下壓根就沒有跟你提我的身份。”

裴憶卿:……

她這下是想起來了,她面上神色微頓,一時有些僵硬。

是了,她此前一時好奇,便開口試探了血憂的身份,可沒想到血憂這麼好騙,三兩句話就被她套了話,還給她交了不少底。

裴憶卿把人誆了之後,便把這件事給忘了,眼下她覺得自己終於是發現了這個案子的一個大線索,自然也是一頭紮了進去,也沒分神去想這件事。

她讓血憂去給莫如深傳話,如此,可不就直接在莫如深那裡捅破了嗎?她誆血憂的這事兒,也自然瞞不住了。

按理說,血憂這個莫如深的探子,被裴憶卿這個名義上的主子拆穿了身份,應該是自覺理虧小心翼翼的才是,眼下也是沒有那權利,沒有那底氣來質問裴憶卿。

可是她們捅破了那層關係之後,兩廂相處,反而更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裴憶卿覺得血憂是莫如深的人沒有任何威脅性,反而更好用了。

血憂覺得自家小姐知道了她的身份,自己沒了心理包袱,也無需再多做隱瞞,相處起來也可以更自由,自然反而更輕鬆自在了。

眼下血憂沒忍住這般哀怨地看著她,裴憶卿這個主子,反倒是被血憂這個下人給唬住了,有了一種矮人一截的感覺。

裴憶卿呵呵呵地乾笑了幾聲,然後開口道:“那個,其實我就是一時好奇,隨口問問,也沒期待真的能問出什麼來。可誰知道你竟然這麼實誠呀。”

血憂那張好看的臉上現出了幾分僵硬,她感覺自己身為暗衛的專業素養受到了質疑。

“我對別人不會這樣,只是因為那個人是你罷了!”

裴憶卿神色微頓,一時愣怔,她指著自己,心裡是一股子名為不可思議的眼神。

“你是因為信任我,對我不設防,所以才會這般輕易地被我套了話?”

這個猜測,讓裴憶卿心裡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飄飄然的感覺。

總之,被人信任的感覺,十分不賴。

然而,血憂的回答卻是讓她要上揚的嘴角凝固住了。

她說:“我以為您和殿下不一般。”

她似覺得這樣說裴憶卿會聽不明白,便又補充了一句,“就是您會成為我的女主人的那種不一般。”

裴憶卿:……

她臉上的表情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一時覺得自己那般自作多情委實是太過丟人,一時又覺得,血憂她是哪隻眼睛瞎了竟然會以為自己要做她的女主人?到底哪裡讓她產生了這麼不可理喻的錯覺?

裴憶卿伸手指了指門外,十分痛快地吐出了一個字,“滾。”

血憂乖乖地滾了出去,直到出了房間,她才回想起來,自己方才好像是在找她算賬來著。

既然不是女主人,那她算一算賬,應該也沒什麼吧?

但血憂最後還是很識相地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她感覺,自家的這位小姐,也不是那麼好惹的樣子,畢竟,她連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在哪裡露了餡兒都不知道。

被血憂雷了一下之後,她便大人大量地把那件小插曲拋到了腦後。

她還是對案情比較感興趣。

因為想著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發現,這晚上,裴憶卿激動得就沒有睡著,剛一聽到自己房間門窗的動靜,她便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飛快地杵在了窗邊。

所以,那道身影靈巧地從窗外閃入的時候,倒是險些被裴憶卿給嚇一跳。

裴憶卿卻一點自己嚇到人的自覺都沒有,很是興致高昂的道:“殿下,我發現了大秘密!”

片刻的功夫,兩道身影在夜色中疾馳。準確地說,應該說是一道身影,因為一個人,是掛在另外一個人身上的,已經不知該用一道身影還是兩道身影來形容。

那兩人,自然便是裴憶卿和莫如深。

因為裴憶卿口中的大秘密,莫如深十分忍耐地拖著她這個人形掛墜,再次來到了丞相府,陸襄秦此前所居的院落。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直接就來到了書房。

裴憶卿這時候才神秘兮兮地拿出了那兩張紙,攤開了給莫如深看,就好像是揭開重大謎底似的,“殿下您看。”

莫如深原本都已經做好了她要是不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他就直接把人拍扁了的打算。

可是,看到那兩張圖,又想到自己現在身處的位置,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腦中有一道靈光倏地乍現開去。

裴憶卿看到他微變的面色,心裡就像是得到了認可,一時心裡不免生出了幾分得意。

在莫如深還拿著那兩張紙在細細地看時,裴憶卿已經麻利地在桌面上的那一疊紙上翻找了起來,很快便從中抽出了那張紙。

這是原圖,自己畫的那張,比這張原圖也差不離。

不同的是,這張原圖的某個位置上,滴了一滴不大不小的墨點。

原本裴憶卿以為那一點墨點不過只是一不小心滴落的墨跡,是以,她畫的那張圖上並沒有滴上那個黑點。

現在,再看向這個黑點,她的心裡不免也產生了點點聯想,莫非這黑點也並非意外,而是有意為之?

裴憶卿還在琢磨這個黑點的意思,不想,莫如深便突然開始走到了某處,動手便開始挪了起來。

裴憶卿一時愣住,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這般挪擺,她也不想親自動手,便索性提著燈籠在旁便做個安靜的圍觀者。

很快,她便看出了莫如深別用的章法,因為她看出了這個重新佈置之後的書房模樣,這佈局上看,赫然便跟他們手中所拿的這張圖案互相契合。

裴憶卿起先還愣怔,待多看幾眼,驀地就又把目光挪到了紙上的那個黑點上。

她不自覺地朝著某個方向走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