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鴻兒正在鏢局裡幫著全阿伯整理賬目,忽然聽到護院的小肆進來道:“鴻兒姑娘,門口有人找你。”
鴻兒出門一看,只見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鏢局門口,從車上下來的正是昨晚婉兒身邊的侍女。
侍女見到鴻兒,微笑著說道:“上官姑娘,才人有請。”
鴻兒心中一驚,不知婉兒找她所為何事,但還是跟著侍女上了馬車。馬車一路朝著內宮駛去,鴻兒的心情愈發忐忑不安。
到了內宮,侍女帶著鴻兒穿過一道道迴廊,來到了一處清幽的庭院。婉兒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手中捧著一本書。
“你來了。”婉兒放下手中書冊,看向鴻兒說道。
鴻兒行禮道:“見過才人。”
婉兒擺了擺手:“無需多禮,坐吧。”
鴻兒依言坐下,滿心皆是疑惑。
婉兒緩緩開口道:“那日見你,便覺似曾相識,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鴻兒左右張望,不知該如何作答,只是靜靜地聆聽著。
婉兒瞧出了鴻兒的顧慮,說道:“我自幼便身處這宮中,見多了權謀爭鬥,人心的險惡。你莫要害怕,這身邊之人皆是可信之人。”
鴻兒依舊沒有開口。
婉兒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鴻兒見四下無人,這才開口道:“我是上官延璋幼女,亦是你的堂妹。”
婉兒滿臉驚詫,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鴻兒。
“你所言當真?”婉兒的聲音微微顫抖。
鴻兒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婉兒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已鎮定下來。
“這麼些年來,我一直被困在這深宮之中,對於家族之事知之甚少。未曾想,你竟是我的堂妹。”婉兒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感慨。
鴻兒輕輕握住婉兒的手,說道:“是啊,姐姐。自從祖父遇難離世後,家族便逐漸衰敗。若不是爹爹提前安排,恐怕我也難以存活於世。”
婉兒眼中泛起淚光,緊緊握住鴻兒的手,彷彿尋得了一絲溫暖的依靠。
“你是如何知曉我的?”婉兒問道。
“爹爹在離世前,給我留了書信,告知了我你的情況以及你在掖庭。我十一歲便一直在青陽山學藝,下山後不久就來到了洛陽。上一次夜晚我也曾進宮,可惜未能找到你的住所。”
婉兒說道:“從今往後,你留在我身旁可好?我在宮中這麼多年,天后娘娘對我頗為信任,如此我也能夠照料於你。”
鴻兒說道:“我尚有其他要事待辦。”
“何事?”婉兒問道。
鴻兒環顧四周說道:“此事關乎祖父的死因,以及家族的冤屈。”
婉兒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曉詳情。
鴻兒將這些年來自已打探到的訊息毫無保留地全部告知了婉兒。婉兒震驚地看著鴻兒,心生憐憫,想著自已在宮中渾渾噩噩這麼多年,對這些竟一無所知。
突然,婉兒憶起:“你方才提到棲鳳山莊?”
鴻兒道:“正是。”
婉兒說道:“我知曉那處,孔莊主原是樞密院副使,亦是天后娘娘的心腹之人。這棲鳳山莊除孔巢莊主外,還有四大高手,分別是:長鷹、雨燕、百靈、烏雀。天后諸多秘密之事皆是交由棲鳳山莊操辦,說不定殺害叔伯之人便是他們所派?”
鴻兒搖搖頭:“我亦不明。我現今仍在追查之中。”
婉兒道:“你莫要著急,如今我已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我自會在宮中探查。”
“你如今所居之處是否安全,我在城外有宅子,要不你住過去?”
鴻兒道:“不必了,我在鏢局很是安全,無人知曉我的身份。”
“嗯,那便好。日後我若要見你,會派紫娟尋你。”
“便是方才接我來的那位侍女嗎?”
“對,正是她,她與我同在掖庭長大,一同吃苦,一同熬出頭,你大可放心。
婉兒看著眼前唯一的親人,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終於可以一吐為快。
說起在掖庭的那些日子,婉兒不禁眼眶泛紅。
掖庭是關押罪臣家屬和受罰嬪妃的地方,生活艱苦異常。那狹小陰暗的房間,破舊不堪的被褥,便是我和阿孃每日棲息之所。寒冬臘月,冷風從窗縫鑽入,凍得她瑟瑟發抖。
掖庭中的有一些蠻橫之人,總是欺負我和阿孃,經常搶奪我們的食物,有時故意弄壞辛苦借來的書籍。有一次,阿孃因為護住一本珍貴的典籍,被幾個惡婦狠狠推倒在地,膝蓋磕破,鮮血直流。
即使如此阿孃還是每晚都要輔導我學字讀書,在昏暗的油燈下,旁人的嘲笑與譏諷不絕於耳,“一個掖庭罪人之女,還妄想著讀書改變命運?”但母親從未理睬,她告訴我只有這一條路才能走出這個地方。
鴻兒聽著婉兒的講述,眼中滿是敬佩與疼惜。她緊緊握住婉兒的手,姐妹倆相視一笑,彼此的心意在這一瞬間相通。
說罷,婉兒道:“我給你一個地址,那是我城外的宅子,你若有急事可來找我。”
“若我不在,你可留信在門口的石獅下面,我看到自會與你相見。切記不可暴露。此事尚未查明,定然危險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