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圖報,善莫大焉。

祝願是真心從心底深處認同這個男人必須要回趟鄉下的舉動。

雖然她依然很討厭方雀初,但一碼歸一碼。

長輩們總歸是和他們這代人的事情無關的。

再次瞥了眼桌上那個讓她窩火了一整夜的剃鬚刀禮盒,祝願這會兒的心境是真的變平和了很多。

那女人也真是的,送她爹的禮物,賀卡尾部的署名就不能再多寫點內容?什麼愛無需多言。

雖然親情這個東西,真的不太需要表達。

“那你是要回去了嗎?回去你小時候住的那個地方.”

祝願眨巴著眼睛問道,剛剛臉上的那層臊紅還沒完全消褪。

總感覺這辦公室裡的暖氣開的太大了。

導致她整個人都發燙,彷彿一隻下一秒就要燒開的熱水壺。

下巴上,男人的手已經鬆開來了。

但那股力度兒卻還沒消散。

神經仍然有反應的跳動著。

聽到她的問題之後,顧京律點了點頭。

祝願的腦海之中立馬就多了一個想法。

——她也要跟著一起回去!反正這次方雀初不在,她討厭的人不在,是真的可以一同隨行。

不久之前,那間出租屋裡,顧京律親生母親在日曆上撰寫的那些胎夢日記,她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即使沒有和那個女人切身切實地接觸過,但也不能想象得出她一定很溫柔。

所以想去看看,想去如此溫柔的人家裡親眼看看。

也可以再離某個男人的心,更近一步。

似乎是讀懂了她的所有想法。

顧京律默了默,懶懶散散地扯了扯嘴角說道:“你別打什麼歪主意.”

就那心裡的一點小九九,真的是全部寫在臉上了。

“什麼呀!”

祝願不滿地嘟囔起了嘴巴,杏眼烏黑黑得反問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怎麼總把她和歪主意聯絡起來。

她其實很少幹不靠譜的事情呢。

男人輕聲一笑,舌尖略微抵住了一下牙齒:“你不是想讓我帶你一起回去麼,不可能.”

內心被看穿。

祝願雖然稱不上窘迫,但也沒有特別自然。

她不開心地將額前垂蕩下來的幾縷碎髮勾到了耳朵後面,小聲嘟囔著:“到底為什麼不帶我嘛?”

還天真以為昨天那個引發吵架的話題算是過了。

但不提只是一種逃避行為,被埋藏了而已。

並不代表這茬會過。

視線落下,顧京律瞥到她因為勾頭髮而露出的那截白皙脖頸時,呼吸在不經意間頓了頓。

陽光透射進來的角度從未改變。

她臉上,梨渦輕陷著。

“鄉下環境很差,你遭不住的.”

顧京律低聲解釋著。

這點也是真的沒撒謊。

大山裡的村子,連條水泥路都很難修。

黃沙泥地,一下起雨,別說是這小姑娘了,連他自己都很難走。

拋開硬性條件不談,那兒的飲食起居習慣也與這座城市有著天壤之別,還有村子裡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嘴巴難免碎點。

不想她路途遙遠地奔跑過去還要聽別人講閒話罷了。

祝願的嘴巴還是撅起來的。

像能掛油瓶。

耐著性子,顧京律再次回答道:“而且那裡沒有酒店,你要是跟我一起回去,只能住在我母親以前住的屋子裡,那兒連廁所都很簡陋.”

她這嬌滴滴的性子要是能住的慣,他把名字倒過來寫都成。

“天氣還乾燥,你去了那裡就會後悔的.”

男人分析的全是弊端,得知物理環境真的這麼糟糕之後,祝願的內心確實是盪漾猶豫了一下。

也並不是非去不可。

只是還是有點兒想去的。

他都可以在那個地方長大那麼多年,她只是過去兩三天看看一眼,有什麼不能忍的?顧京律斂了斂眸子,嗓音驀地低下來了很多,“還有,我昨天的話還沒全部說完你就開始發脾氣了.”

“那些話的意思是因為我擔心你,怕你再跟著一起會出什麼意外,所以才不同意你以後再因為我而去哪裡、去做什麼事的.”

這次他只是捱了一刀,位置不涉及重要器官,所以傷口也不算深,尚且能留有餘力顧著她。

但下一次,倘若對方手裡拿的是槍呢?能為她擋一顆子彈,不代表每一顆子彈,他都擋得住。

所以還不如抽薪止沸,從源頭上解決問題,以此保護。

注意力全部都被成功轉移了,祝願黏黏糊糊地回答道:“那我的意思也不是真的想和你現在就一刀兩斷……我就是覺得很奇怪,你為什麼總擔心我,想著要保護我.”

對方雀初,可不是這樣的。

她想要的,也不是這種。

很輕的吸了一下鼻子,祝願仰起腦袋,皺著眉頭狐疑地問出了心中最不恰當的猜忌:“你該不會是戀童癖吧?”

就真把她當成小孩子來對待了唄。

只有小孩子做事情,才需要人擔心和保護呢。

顧京律:“……”有生之年還能聽到別人問自己是不是“戀童癖”這三個字,倒也是絕無僅有的經歷了。

離譜到氣都氣笑了,他掀了掀眼皮反問道:“那你是童嗎?”

祝願抿了抿嘴唇。

倏然,兩隻手搭在了男人的脖子上,她微微踮了踮腳尖,嘴唇若即若離地蹭過他的臉頰後,慢慢移到了耳朵邊。

撥出著熱氣,很癢。

然後挑起尾音,笑著問道:“我是不是童,三哥難道不應該是最清楚的嗎?”

顧京律沒回答,身體也沒動,任由她抱著摟著。

只是心底裡還像是掬起了一團火,映入進眼底後,都成了一片猩紅。

隔了半晌,小姑娘還很不自覺,慢慢吞吞地問他:“顧京律,那我們這樣是算和好了嗎?”

他的嗓音因為剋制才顯得冷淡,“還不算?”

是問句,是肯定的問句。

祝願才不買賬。

眼眶中,狡黠的眼珠子轉了一圈之後,輕聲朝著男人的耳朵裡回答道:“那老話不都說了嘛,床頭打架床尾和才對.”

雖然他們根本就不和“床”搭邊。

有些意味,點到即止。

光影落在白牆上,拉起了長絲。

突然,她的身體騰空了。

顧京律竟然直接單手把她扛在了肩膀上,然後朝著辦公室裡面的單獨休息室裡走去。

狂拍著他的背,祝願手掌心都發紅了,想吼又想笑的喊道:“你幹嘛?快點放我下來.”

這裡可還是公司呢。

現在也還是一分一秒都算賬的工作時間。

祝願被丟到軟床墊上之後,顧京律站在床邊,伸手隨意地扯了一下脖子上的領帶,眼神居高臨下。

一字一頓地回答道:“現在打一架吧.”

如她所願。

***@官養呢:為顧總創造發明一個新詞彙──“戀祝願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