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士兵的領頭人也站了出來,臉色嚴肅,動作硬朗,走到祝願面前後,微微低了低頭,說道:“季市長正在開會,不過接到您的電話,他已放下手中所有事物趕了過來.”

位置離得稍遠。

為確保祝願的安全,所以他們這群人就先過來了。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邵醫生仍然是一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表情,皺著眉頭打量著這一切,“這時花錢僱來的演員吧?腦筋倒是轉得很快.”

而副院長私下裡去接觸過季市長几回,想賄賂拉攏他,就是被那位士兵的領頭人親自“請”出來的。

所以他知道,這些人真的都是季市長身邊的一直默默保護的人。

他們現在都出現在這座手術室,都聽命於祝願。

這臭女人還真的是有兩把刷子啊!而且那姓刑的該死之人,收了他那麼多錢,現在正當有用到他的地方,竟然選擇了背叛。

怎麼連他也能背叛自己?金錢確實是至上,但也是最脆弱,最容易遭人背叛的東西。

祝願點了點頭,瞥著顧京律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低聲說道:“我的朋友和老闆都受傷了,他們需要做詳細的醫療檢查.”

“現在就轉去其他醫院裡吧?”

刑隊長插話插得很快速,有一種獻殷勤的感覺。

因為他也知道顧氏醫院的一點內幕。

根本就見不得人。

還是越早離開越好。

反正他的老婆孩子,亦或是家人朋友生病了,他是絕對不會讓他們來這間醫院裡看病的,小流感也可以成為致死率%的大毛病。

祝願突然上揚了一下自己的眉毛。

她視線越過包圍的人群,直勾勾地盯著那位副院長與邵醫生,嘴角綻放的笑容愈發燦爛,目光也隨之變得尖銳了起來。

一字一頓,她挑釁地說道:“不,我們就在這間醫院治療.”

說好的,奉陪到底。

剎那間,那位副院長的臉色變得煞白煞白。

而見他這副被驚嚇到的模樣,一直沒敢相信的邵醫生也總算是進入了狀態,知道了眼前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全部都是真的。

這個他多次想要侮辱猥褻的漂亮女人,來頭非常不小。

g市那麼多大人物都在顧氏醫院的手掌之中,乘行同一條船,偏偏祝願認識的不在船上。

一身正氣,也盯著他們準備找他們察很久了。

加上那影片證據,事情的後果不堪設想!邵醫生的臉還要蒼白,手腳也是一片冰涼。

他深知自己只是這條利益鏈上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沒出事前可以分到點蠅頭小利。

出了事情,上頭掌權的人為了保命,肯定會直接推他出去。

完!蛋!了!啊!梁懿軒和顧京律都沒有意見。

——就在腳下這座醫院裡就診。

顧京律的傷口因為肉眼可見,處理起來也比較容易。

傷口確實不深,甚至不需要縫針。

但他堅稱自己由於失血過多而頭暈眼花,所以住進了單人間的vip病房裡。

祝願一開始不知情,以為人都住到病房裡了,病情肯定十分嚴重,含淚去醫院的小賣鋪裡買了點水果。

她還遇到了早上在早餐店裡,就坐在他們隔壁桌的那一家人。

來購買東西的是母親,就排在她的前面結賬,買了術後恢復要吃的蛋白粉,一共三盒,結賬時竟然要扶一千五百元!那位母親邊從錢包裡數錢,邊忍不住說道:“這個東西要這麼貴啊?也不能走醫保……這個真的有點貴啊.”

結賬的女人正在嗑瓜子,聞言只是冷笑了一聲,“沒錢你來醫院看什麼病?這蛋白粉只剩這最後三盒了,不想買就讓給其他有需要的患者!”

一聽這話,母親連忙從皮夾子裡抽錢。

動作太快,好幾張面值一百元的紅色大鈔都掉在了地上。

祝願蹲下身子,幫忙撿了起來。

“謝謝.”

那位母親有些憔悴的說道,結完賬,然後拎著三盒也並不是什麼大牌子的蛋白粉,離開了小賣部。

祝願有心,記了一下那品牌名。

她有理由深刻懷疑開在醫院裡的這間小賣部也是黑心關係戶。

有可能醫生在這裡開什麼保健品,能拿到返利折扣。

從土壤中鑽出的花都是爛的了,那根莖怎麼可能不爛?給一袋蘋果算錢時,結賬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真是的,沒錢來看什麼病,這些人真該死.”

祝願眼皮跳了一下。

付完錢,結完那一袋蘋果之後,她還是忍不住板下面孔說了一句:“你放心,很快就輪到你了.”

看看該死的到底是誰。

能聽得見背後坐在收銀臺裡的女人罵罵咧咧了幾個類似於“神經病”、“腦子有泡”之類的不雅詞彙。

她不以為意。

只是在走回顧京律病房的一段路中,心裡還是挺難過的。

要是可以再早一點發點這座醫院藏不盡的黑暗就好了,早點舉報,說不定就可以早點挽救無數不該去世患者的性命。

也讓無數個家庭可以重新團聚。

要是剛才那位母親是用手機付的錢,她也可以幫忙在付蘋果時,多付一千五,讓收銀員隨便以別的理由將那錢給退回去。

能幫一點是一點。

希望她微不足道的善意,也可以稍微溫暖一小部分人。

推開病房的門,祝願走了進去,將手中那一袋蘋果直接“嘭”的一聲放在了床頭櫃上。

動靜聲太大,顧京律直接就睜開了眼睛。

還沒讓他有能夠開口的機會,就見小姑娘撕壞了塑膠袋,從裡面扣出一個蘋果,拿上水果刀走進了衛生間裡去清洗。

看樣子……只要削蘋果給他吃?到底還是不放心,顧京律低聲叮囑了一句:“小心點,別割到手了.”

話音剛落,祝願就拿著刀和蘋果走了出來。

顧京律想,他的擔憂有可能多慮了。

這幾秒鐘能洗乾淨什麼東西?算了,有得吃,他也不挑了。

斂下眼睫,看著祝願搬了張椅子坐到他的病床邊,微微低垂著腦袋,背後夾帶綠蔭的陽光從窗戶中投射過來。

溫暖如春。

他的心底,最柔軟的那一片海,也掀起了一點波浪。

除了被削得細碎、像狗啃一般的蘋果皮,掉在套著垃圾袋的垃圾桶裡時,發出的那種擾人的空氣聲很燥耳以外。

其他一切美好,都在如彩虹一般發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