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喊出來時,祝小姐本人也沒否認啊!但顧京律開口問了,他不能不回答,脊椎被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到很低很低的位置上,他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道:“不是…是…當時夫人也沒……”一下子,祝願的眼神就殺了過去。

她在,也敢當面把她當成是藉口?果不其然,涉世未深的梁懿軒慌了,連續嚥了好幾口口水,再一次解釋道:“是沈助理這麼教的,我沒有領會到精髓部分.”

本就是句玩笑話。

他倒是真的當了真。

祝願被逗笑了,乾脆也起身,走到了顧京律面前,撒著嬌說道:“可惡的沈助理,總是胡亂揣測編排我們的關係,你應該發配他去非洲!”

猝不及防,顧京律屈起手指,懶洋洋地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

小姑娘面板薄,紅得很快。

但力度肯定是不大的。

梁懿軒總覺得自己被餵了狗糧。

男人靠在有綠蔭的窗臺上,笑得從容不迫。

而女人則是一臉嬌嗔,捂著腦門,既有斥責也有委屈。

但他沒證據,嘴巴動的比腦子快,直接“汪”了一聲。

祝願:?顧京律:?倆人齊刷刷轉頭看他,還挺有默契。

乾巴巴地笑了兩聲,梁懿軒說道:“現在就為祝小姐預約流產手術吧,由我親自上陣,顧總您大可放心,絕對不會打麻醉,也不會讓夫……祝小姐受傷.”

不為任何錢財名聲。

作為一名醫生,梁懿軒還是想堅守自己的道德底線,不與這條靠吃人血饅頭的利益鏈同流合汙。

而作為一名還留有善意、勇氣的人類,他要選擇毅然決然地揭發這一切黑暗。

“我沒問題.”

祝願說道,“但我的預約在另一棟樓,要用什麼辦法轉過來?”

理由又不能太牽強。

不然肯定會遭到懷疑的。

顧京律斂了斂眸,低聲說道:“我來解決.”

也不用想得特別完美,他給戚老爺子發了條通知口吻的簡訊,就說祝願很害怕那邊的陰森,不想去。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小性子。

倒算是正正好的順水推舟了。

況且,因為想要akc的招標專案,戚老爺子就算是意識到了什麼,也絕對不可能唐突收手,他早就利慾薰心了。

果不其然,回覆的簡訊裡還主動將邏輯圓上。

【也行,婦產科那邊因為合併了兒童房,確實童趣溫馨一點,你放心讓祝願在那邊動手術吧,顧氏醫院的每一位醫生都是精益求精。

】手術安排成功之後,重要的就是在手術室內的具體內容了。

梁懿軒在自己的手機上開啟了一張照片,說道:“這就是那位姓邵的醫生.”

“很眼熟啊.”

祝願眯了眯眼。

這張臉她一定在哪裡見到過的。

梁懿軒露出了震驚的神色,捂住嘴巴小聲問道:“不會是您的前男友吧?”

因為醫院內部也有過傳聞,說這位醫生曾經交往過一家很有錢的豪門女友。

瞪了他一眼,祝願氣得簡直不想說話。

但梁懿軒更多的還是感受到了西北角落裡,男人淡然警告的視線。

他嚥了咽口水。

平常太愛開玩笑了,這會兒才沒忍住的。

而且這位又不是夫人,顧總幹嘛要用殺人的眼光看著他啊!流產手術之前有一些必要的準備。

雖然祝願並非為真的懷孕要動手術,但演戲演全套,為了不讓戚老爺子和副院長的懷疑提前到來。

一些b超照片、抽血樣本還是必須要的。

“嬰兒超聲影像我可以弄的到.”

梁懿軒說道,有些猶豫:“但血液檢測科的樣本很難,必須得真的抽血才行.”

祝願臉都皺巴巴地團在了一起。

抽血?竟然要抽血。

她真的在這座城市裡,付出了太多。

梁懿軒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次性採血工具,抽的還是大血,軟管冰冰涼涼的。

在祝願慢慢吞吞撩起自己的袖子時候,倏地,另外一隻精瘦的手臂直接放在了辦公桌上。

白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的肌肉線條流暢硬朗,在燈光之下,還能清晰看見青筋的紋路。

闔了闔眼皮,顧京律啞聲說道:“抽我的吧.”

反正只是裝樣子的樣本而已。

知道這小姑娘怕針頭,小時候去接種疫苗,都能嚎著嗓子,大喊大哭。

就算她不怕,也不能真抽她血。

梁懿軒戴上了口罩,拿起鑷子和酒精棉球,輕輕擦拭著男人的面板。

還沒怎麼回過神的祝願,下意識把目光放在了那管針頭上。

突然,男人另一隻手抬起,在她面前打了一個很輕的響指,喚回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嘴角微微上勾著,稀疏平常地說道:“你好好完成這次任務,那臺電子壁爐,就真的送給你好不好?”

不然哪有直接開對面鄰居的門,不問自取的。

這如果不是小偷行為,是什麼?誰料小姑娘是一點自覺性都沒有,估計早在看到那臺壁爐的第一眼,心裡就自動劃分為屬於她的私人物品了。

所以這會兒嘴巴挺不樂意地撅了起來,朝他說道:“什麼呀,那個本來就是我的!”

笑了一聲,顧京律感受到針頭插入進面板之中,不過他的神色與姿勢,一點都沒有改變,血液一邊從身體流出,他一邊問道:“那你想要什麼獎勵?”

不管怎樣,還是得給個激勵性的目標的。

怕她胡來,受了傷。

祝願眨巴了幾下眼睛。

她想要什麼獎勵?說實話,她真的什麼都不缺。

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出來,雙腿往前面抻了抻,回答道:“不然你先欠著,算我的一張願望券.”

等她未來有了什麼想要的,再兌換。

“行.”

顧京律答應地很爽快,正好血也抽完了,他另一隻手扶過去摁住止血的棉球。

梁懿軒要把樣本先送到檢驗科。

走出去之後,分診室內就只剩下祝願和顧京律了。

男人只摁了一會兒棉球,就鬆開了手,隨手丟入一旁的醫療垃圾桶,跟投球似的,十分精準。

他語氣染上了幾分嚴肅,“進了手術室聽梁懿軒的,他受過專業訓練,可以保護你.”

“你也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記住,什麼都沒有你重要.”

到底只是一個收購專案罷了。

不值得付出任何與她有關的代價。

睫毛在半空中輕顫了幾下,祝願抬頭,小聲問道:“什麼都沒有我重要?是因為我的父母嗎?”

他知道祝家這一輩只有她這麼一個小孩兒。

所以但凡她受到什麼傷害,自己的父母一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才會有剛才那幾句話的出現。

顧京律聽到這個問題,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

也是鬼使神差,他一隻手輕輕揉了一下祝願的腦袋,毛茸茸的髮絲在他手掌心中發著癢。

隔了半晌,在小姑娘一臉不解的神情下,才緩緩張開了嘴,嗓音低沉磁性地回答道:“不是.”

“是因為你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