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禮拜,顧京律照例兼職,到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之後,他才一個人慢慢走回家。

路過公園,灌木叢之後,鞦韆前後盪漾著。

兩支路燈豎在旁邊,光線很清晰。

另外一個女生看著那條項鍊,用很戲弄的口吻說道:“他食言,就賠了你這麼一條破項鍊?還是小牌子的基礎款,這都多少年前的款式了.”

祝願沒說話,兩隻手抓著鞦韆的鐵鏈,腳尖偶爾點地。

看樣子似乎不太高興。

那個女生將臉湊到她面前,很驚奇地問道:“怎麼了?你該不會是很喜歡這條項鍊吧?”

對於她們這種從小就見慣了奢侈品品牌的人來說。

這麼一串樸素的項鍊,和塑膠石頭也沒什麼兩樣。

顧京律屏息靜神地看著。

她神情很蔫巴,隔了半晌,才抓起那條銀鏈子,然後想也沒想就丟進了不遠處茂盛的草叢之中。

那片綠草因為沒人打掃的原因,瘋長得很高。

一根細長的鏈子掉進去。

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至此,以後無論是什麼節日,乃至於祝願的生日,顧京律都沒再送過任何一樣東西。

——天氣很好,飛機飛行得也很平穩。

但祝願的夢境並不美好,與其說是做噩夢,不如說是大腦在沉睡中還有很清醒的意識,將曾經令她無比難過的畫面,一幕又一幕重新放映著。

那個暑假末尾,父母帶她去的也是歐洲。

住最好的酒店,吃最貴的食物,不管她看上什麼東西了,父親都大手一揮,將其買下。

不知道為什麼,祝願就是開心不起來。

後來回到家,見到了顧京律,本以為倆人經歷這麼糟糕的事情,會彼此默契地進入冷戰之中。

結果他第一次主動叫住了她,然後遞上一條項鍊。

銀色的,中間的掛墜是一隻小海豚,眼睛鑲嵌的還是兩顆小鑽石。

很漂亮。

拿到手的那一刻,祝願就開心得戴上了。

但沒過幾分鐘,她在大院門口玩的時候,看見了方雀初和她母親,拎著大包小包走來。

方雀初的脖子上也有這麼一條項鍊。

連海豚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是一摸一樣的。

祝願當下就以為顧京律也送了她。

於是立馬扯下了自己脖子上的。

她連單純的撞同款都討厭,更別提還是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同款了。

順帶著連顧京律一起厭惡。

言而無信,項鍊也同時送兩個女孩。

真是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再後來,開學之後,簡姿儀知道了這件事情。

好姐妹義憤填膺,罵了顧京律很多難聽的話,也用批判的目光,將那條海豚項鍊審視地一無是處。

確實,於她們而言,這種幾萬塊的小項鍊,和塑膠石頭是沒有區別的。

那個時刻情緒太激動,她把項鍊扔進了草叢裡。

其實當天半夜就後悔了,畢竟是別人送的禮物,糟蹋什麼也不能糟蹋心意。

所以即使颳著狂放下著暴雨,祝願也在睡裙外面披了一件外套,然後打了個手電筒,自己一個人再次走到那個公園裡去找。

有些野草的葉子邊好像鋒利的機械齒輪,面板一碰上去立馬就被劃上了細碎的紅痕。

雖然傷口不深,也不會流血,但稍有一牽連,就會非常疼。

再加上還在下雨,腳下的地泥濘不堪,祝願摔了好幾個跟頭,身上全部都是髒兮兮的泥巴。

找了好幾個小時才找到。

第二天不出意外發了高燒。

父母可納悶了,吃晚餐的時候還好好的孩子,怎麼一到早上要上學了就生病。

將近三十九度,也裝不出來,那條小海豚項鍊,祝願一直都將它藏在了自己的一個秘密小箱子裡,裡面還有很多她其他珍愛的東西。

總之,一次都沒再拿出來戴過。

但方雀初戴的次數很多,很扎她眼。

而且祝願的腿上直到現在還有一條小劃痕,用了上好的進口祛疤藥膏也抹不掉。

時時刻刻提醒著她,那個狼狽不堪的雨夜。

***@官養呢:小顧同志,目前為止寫過最窮的一個男主。

工地搬磚是真的,活該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