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受不了,猛地從床上驚醒,血絲布滿了眼珠。

這聲音實在是大,大到她的兩隻耳朵都在跳動。

從床上滑了下去,祝願先將目所能及的鬧鐘給關上了,但臥室內的鬧鈴聲還是沒有減弱太多。

昨天半夜裡,她心安理得熬夜的前提就是藏了好幾個鬧鐘。

覺得早上關鬧鐘時順便玩捉迷藏,是一場很愉悅的探險活動。

現在她只想穿越到昨天晚上,給那時的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這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

簡直活受罪。

有的鬧鐘在床下,祝願直接趴在地上,伸長手臂撈了很久,才撈到。

只是關玩臥室裡的十個鬧鐘,都讓她精疲力竭了。

外面還在奏著冷冰冰的交響樂,祝願走出臥室,看到從客廳延伸到玄關處,宛若一排多米諾骨牌的鬧鐘時,委實有些抓狂。

剛開始幾個她還是半蹲著拿起關上的。

再後來,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折磨,乾脆整個人直接趴在了地上,依靠撐著的手肘匍匐前進,每爬幾步,就關掉一個鬧鐘。

冰涼的地板就像一具棺材。

而耳邊的聲音,就是送她去西天的加速器。

屋外,顧京律提著一個紙袋子站著。

他也不太清楚是什麼品牌的鬧鐘可以發出這麼亂、這麼大的響聲。

只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聲音安靜下來時,心裡就有些著急了。

小姑娘就算是貪睡,也不可能在這種環境下睡著吧?又不是聾子,只是愛裝聽不見和聽見了也不聽而已。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性——她昏迷了,沒法兒關掉鬧鐘。

猜到這種結果,顧京律沒再猶豫,直接抬手撫上了密碼鎖,手指點動地很快。

鎖釦回收的震動感一出來,他就十萬火急地將門推了開來。

視線是瞥向遠方的,很多個鬧鐘倒在地上。

有幾個電池還被扣了出來,後蓋子已經碎得稀巴爛了。

不經意間,顧京律低下了頭。

硬生生地被嚇了一跳。

地上有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正往玄關處,也就是他的腳邊趴著,又黑又長的頭髮盡數披散在臉前。

些許也是聽到了有開門的動靜,兩隻手還扒拉了一下額前濃密的長髮,露出一張沒什麼血色的蒼白小臉。

是——祝願。

恰好穿了條貞子同款白裙。

玄關處還有幾個鬧鐘在響,顧京律瞬間明白剛才在屋外為什麼也能聽到這麼大的聲音,再睨一眼地上朝著他傻笑的小姑娘。

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就清晰了。

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種做法也不知道是該批評,還是該嘉許。

很輕鬆地將頭頂櫃子上的幾個鬧鐘關閉了,屋內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祝願也終於恢復一點生氣,從地上爬了起來。

只是耳朵還是很疼,而且剛才的“交響曲”若隱若現。

她好像幻聽了……“行了.”

顧京律不知道該說什麼,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很輕地揉了下眉心,“八點半了,趕緊去換衣服吧.”

光是關個鬧鐘都浪費了十分鐘。

真不知道她這腦子是怎麼生長的。

祝願點了點頭,加快動作。

換了件很吸睛的紅色棉服,短款偏大的款式,下面隨便搭了一條淡色系的牛仔褲。

吸取昨天的教訓,今天直接紮了個又高又翹的馬尾辮,碎髮因為蓬鬆而有些炸,但因為臉型過於完美,一切都成了點綴。

洗漱完,祝願抓起包就出了門。

倒是沒想到男人還站在電梯門口。

看見她後只是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子,隨後遞過那個紙袋子,低聲說道:“早餐.”

接過之後,電梯正好來了。

倆人一起走了進去。

祝願站在電梯按鈕後,而顧京律則是依照習慣,懶洋洋的靠在斜側的最角落裡。

並沒有刻意去看她。

但這抹紅色委實扎眼。

就算是閉上眼睛,還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以及她微小的喘氣聲。

電梯才下一層就又開啟了,走進來了一個抱著紙箱子的女人。

顧半煙因為視線被擋住而有些看不見路,並且走進來的時候也搖晃緩慢,但卻正好能看見電梯門旁邊伸著一隻很白的手。

因為這隻手,電梯門的防夾感應一直亮著,不至於很快關閉上。

“謝謝啊.”

她說道,然後暫時將手裡的紙箱子放到了地上。

一抬眼,看見的是祝願的臉時,剛才那丁點兒感激瞬間灰飛煙滅,整張臉都立馬皺了起來。

又看到角落裡還站著的一個男人是自己的三哥時,臉色更差,徑直懟問道:“什麼情況?你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太驚訝生氣,倒是忘了年少時,是她主動把2602的房子跟祝願交換的。

但即使互相住在對門,早上搭乘同一班電梯的可能性還是很小的吧?更何況這個圈內誰人不知祝願愛熬夜,不愛早起,曾經還有人經常打趣她,除了上學和拜年,早上能見到她的機率比太陽一天不升起還低呢。

現在他們同時出現。

顧半煙不可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

該不會是……做了一整夜?角落裡站著的男人不疾不徐地瞥了她一眼,想到顧京律上次對自己“洩密”的警告,顧半煙忍不住後背發寒。

她不敢再說什麼,低下頭,乖乖喊道:“三哥,早上好.”

男人只是很敷衍地回了一聲“嗯”。

三個人以一種詭異的形式站在同一個電梯廂內,直到抵達一樓,有新鮮的空氣透進來時,氣氛才稍微緩解了一些。

站在最外面的祝願沒有急著第一時間走出去,等顧京律先離開之後,她才笑著跟上了捧著紙箱子的顧半煙。

後者皺著眉頭問道:“你有事?”

往她的紙箱子裡丟進去了一個奶黃包,祝願低下頭重新系緊手裡的早餐袋,然後眨了眨右邊眼睛,咧著嘴角說道:“收好哦,這是三嫂給你的愛.”

她大步離開小區。

顧半煙氣得在原地站了很久。

什麼狗屁三嫂。

遲早有一天她會將這二人噁心的關係昭告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