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願開了電視機,一邊看著,一邊收拾沙發上那些翻了的餅乾,還好沒有什麼餅乾屑之類的東西,收拾起來並不麻煩。

電視上正在播著一檔很熱門的搞笑綜藝。

她癱倒在沙發上,捧著肚子笑。

後面廚房,顧京律已經洗完菜準備開始炒了,熱油被倒進鍋裡,“滋滋滋”地響著。

隨即,祝願也將電視的聲音調的更大了一些。

叛逆的不行。

過了一會兒,放在茶几上的黑色手機響了起來,祝願瞥了一眼,頭也不回的喊道:“顧京律,有你電話.”

男人似乎擦了下手,一邊走到客廳,一邊說道:“你幫忙看下火.”

鍋里正燉著白菜,火候一過就容易爛。

顧京律已經拿起手機走到外面陽臺上了,突然被委以重任的祝願有些懵,“看火?怎麼看?”

她走到廚房裡,用兩隻眼睛盯緊著天然氣的淡藍色火焰,火苗高低均勻一致,錯開有序地燃燒著鍋底。

用旁邊的木勺子舀了點汁,祝願輕輕嚐了一口,發現還沒有放調料,她的手在旁邊的調料區上方停頓了好一會兒。

最終拿起了一瓶酸醋。

開啟蓋子,然後慢慢往裡面倒著。

四捨五入,這道菜有一半也算是她做出來的。

陽臺上,銀色的欄杆扶手上好像結了一層冰霜。

一碰就化成水,顧京律看著自己正在滴水的指尖,微微皺了皺眉頭,聽著電話裡的聲音,隔了半晌才回答道:“知道了,派人盯緊那邊,再出事我會親自過去一趟的.”

他轉過身,沒關緊的玻璃門門縫中,正源源不斷地傳出著暖氣。

廚房裡,有道白色的身影看起來似乎很忙碌。

也不知道正在往鍋里加著什麼東西。

眉心擰地越來越深,顧京律剛準備掛電話,就親眼看見小姑娘打翻了手裡的那瓶醋,整個掉在地上碎成了玻璃渣。

“嘭”地一聲。

而她好像也被嚇了一大跳,呆滯地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

“先掛了.”

他直接摁斷了還在進行中的通話。

祝願看著翻了一地的醋汁,不知道該怎麼辦。

剛剛給大白菜加完調料,正準備擰上瓶蓋子的,不料手一滑,有一半醋進了鍋裡不說,還有一半在地板上流淌著。

很怕捱罵,祝願想蹲下來收拾一下。

手還沒碰到瓶身的碎片,突然有一道著急男聲吼了過來:“別動!”

看到是顧京律,她下意識地張開了嘴:“對不……”話音未落,男人繞過一地汙漬,走到了她的身前,然後單手就把她扛在了肩膀上,另一隻手拿過一塊掛著的乾淨毛巾,鋪在了大理石的檯面上。

再輕輕把她給放到了面。

他嗓音沙啞低沉:“在這裡坐好.”

祝願兩隻手都跟著一起撐在了檯面上,正好是毛巾展開鋪著的地方。

一點也不涼。

低下頭,顧京律也已經蹲在地上,收拾“殘局”了。

撿玻璃渣子的時候,他很細心,地面上的醋拖乾淨之後,還用吸塵器吸了一遍。

祝願就這麼看著,蕩在半空中的兩條腿不停晃來晃去。

“你拖鞋呢?”

男人起身,突然朝她問道。

剛才走過來看火的時候,並沒有穿,祝願抿了抿唇,然後伸出手指指了一下客廳沙發的位置,嗓音很小:“在…那邊…”顧京律眯了眯眼,垂下眸盯了她好幾秒鐘。

以前也因為她經常不穿鞋的事情,而發過火。

再加上今天還是她的生理期,男人臉色更加好看不到哪裡去了。

但重話也沒有說,似乎是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向著吧檯走近了一步,他的肩膀很寬,長而流暢的肩線也崩得很緊。

“上來.”

言簡意賅的發言,不容抗拒。

和剛才十分鐘前一樣,祝願乖乖被他抱了起來,然後兩隻手勾緊著男人的脖子,將臉埋了進去。

很好聞的木頭香。

她下意識向後翹了翹兩條腿。

“老實點.”

顧京律另一隻手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力度雖然不是特別重,但祝願還是不高興地撅起了嘴巴。

在沙發前,她要被放下來的時候,兩條手臂絞在一起,壓緊了男人的後脖頸。

因為重力,顧京律在把她放到沙發上的時候,腰也跟著一起彎了下來,此刻倆人靠在一起,距離只有咫尺近。

脖子上的兩隻手還是沒有要鬆開的意思,顧京律皺緊著眉頭問道:“做什麼,嗯?”

語調微微上揚著,有做說不出來的好聽。

“我今天……”祝願身子向上拱了拱,藉著男人的脖子,將腦袋湊到了他的耳邊,聲音很小,熱氣倒是不斷氤氳著:“我今天其實去君庭面試了.”

說完,手臂稍微拉開了一些距離。

和男人四目相對著,她笑得很明媚。

心底還是蠻期待顧京律的反應的。

並不需要他開什麼後門。

男人的眸光逐漸暗淡下來了一些,喉結也上下滾了滾,嗓音燥地有些發啞,回答道:“我知道.”

沒有任何停頓,繼續接著說道:“你的簡歷我已經扔掉了.”

“為什麼?”

祝願直接鬆開了他的脖子,還好後腦勺下面是一個很柔軟的靠墊,摔下去也摔不疼。

她的兩邊腮幫子鼓了起來,眼睛也瞪得很圓。

顧京律直起了背脊,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甚至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寡淡且無情:“沒有什麼為什麼.”

“祝願,你不合適.”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祝願是真的被氣到了,秀挺的鼻尖上也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色,她聲音提高了幾分貝,質問道:“又不是給你當老婆,有什麼不合適的?”

因為她的能力不足而否決掉她也就算了。

但就是因為認識她,才撇除她,這個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都沒試過就說不合適。

憑什麼?顧京律半點兒都沒有妥協和忍讓的意思,將那雙先前就被踢到了電視櫃那兒的毛絨拖鞋拿了過來,彎腰放在地上,回答道:“別說了,實習名額已經給另外一個人了.”

廚房裡飄過來了糊味。

那鍋被倒了半瓶醋的大白菜,最終還是在倆人的遺忘下,燒焦了。

直接將兩隻腳放在光禿禿的地面上,祝願的態度同樣堅硬,她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無動於衷的男人,說道:“顧京律,你為什麼總對我一個人有偏見?”

“大家都說你很好,遇到的陌生人都要誇你好幾句…為什麼…為什麼你的那份好裡面不能勻半點兒給我?”

她到底是怎麼十惡不赦了。

天天要被這麼欺負。

男人只是抿了抿唇,眸光幽暗難懂。

隔了半晌,他才低聲說道:“祝願,你能不能別再那麼任性了.”

收回自己一文不值的視線,祝願的臉頰也冰冷了下來。

她任性?破例要了一次面試名額,在“不合適”這種虛偽的藉口下被篩除,她只是想要一個真實的解釋,這就叫任性了是嗎?看來這個男人不僅對她有偏見,對她的忍耐度也比對其他人而來的低很多。

氣得真的是一句話都不想多說了。

祝願赤著腳,直接就走回了對門。

是連線著的兩聲摔門聲。

震地牆上掛著的那些東西都顫抖了好幾下。

非要這樣相處的話,那就任性給他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