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別是哄你的

紀行遠帶著江悅去她前夫老家，只看到她前公公婆婆，兩位老人卻矢口否認把小孩藏起來了，江悅急的到處尋找，家裡找遍了都沒有找到，只得大聲的喊著童童的名字。

老兩口驚得連忙讓她別喊，江悅就喊的更大聲。

很快鄰居家傳來哭喊聲，“媽媽，媽媽。”

江悅奔到鄰居家，見到了哭著掙扎的童童，連忙上去一把抱起兒子，兩人哭作一團。

紀行遠也跟著過去，有些不知作何感想。

隔壁大嬸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江悅公婆乾笑，“聽見他媽叫他就哭，不好意思啊，李姐，我沒看住。”

老兩口也不好再狡辯，只得去求兒媳婦，“悅悅，你別這樣，都是家輝的錯，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都是一家人是吧，你媽昨天還打電話來說要讓你們復婚呢。”

江悅抱著兒子頭也不回的走，紀行遠跟上去給她開門。

回去的路上，江悅哄好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紀行遠其實沒什麼感覺，“沒有，誰都有被生活所累的時候。”

一句話讓江悅淚水控制不住，“他出軌，被我看到了，我要和他離婚他以我沒有工作為由要跟我搶童童，童童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怎麼會給他，所以我急著出來找工作，好不容易和他離了婚，我媽卻不理解我，說離了婚的女人就是二手的破爛，讓我復婚。”

紀行遠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壓抑，他忍不住的心疼，這個在他腦海中盤旋了上十年的人原來這些年生活過的並不如意。

江悅去的地方不是之前的小區，是離公司不遠的地方的一個賓館，到的時候小孩已經睡著了。

紀行遠不忍心，“我在這附近有一套精裝的投資房，明天我讓人收拾一下，你要是沒地方住就先住那吧。”

“不用，住這也挺好的，上班方便。”

“小孩長期住在這種環境不好，我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江悅沒有多說什麼,低著頭說了聲謝謝。

晚上時聞在外婆家的屋頂給紀行遠打電話，把鏡頭對準了浩瀚的星空，“紀行遠，過段時間我們出去露營吧，不是說九月有那個什麼星座流星雨嗎？我們一起去看。”

紀行遠剛洗完澡出來，透過手機只能看見少數幾顆很亮的星星，“嗯。”

“我們是不是還沒有約會過，回去我還要和你約會。”

紀行遠擦頭髮的手頓了一下，“嗯。”

“你怎麼什麼都嗯啊，就沒有別的詞嗎？”

“我...我沒談過戀愛。”其實是不知該如何作答，“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你。”

手機後的時聞笑出了聲，看著紀行遠邊擦頭髮邊忸怩的說想他，“明天就回去了，你吃粽子沒有，我外婆做的還挺好吃的，給你帶點。”

紀行遠這才想起中午在奶奶那正準備吃粽子就被江悅的一個電話叫走了，“還沒吃，帶幾個嚐嚐。”

“好嘞，紀總洗完澡準備幹嘛呀？”時聞壞笑的轉過攝像頭，色色的問他。

“睡覺，還能幹什麼？”紀行遠明知故問，擦乾了頭髮躺在床上。

“不幹點力氣活？”

紀行遠輕輕勾唇，裝糊塗到底，“什麼力氣活？”

“俯臥撐，仰臥起坐之類的。”時聞假裝正經。

紀行遠笑意更深，“你不在，沒法做。”

“流氓，我說的是健身。”

“我說的也是健身，沒有負重，沒人壓腿。”

“懶得理你，我媽喊我，我先下去了。”撩人不成，時聞帶著雀躍的心情落荒而逃。

紀行遠看著靜下來的手機，第一次察覺到冷清，他拉過時聞的枕巾，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上面沾染了時聞的味道。獨自睡覺，總感覺胳膊上少了什麼。

在放假的最後一天，紀行遠讓人打掃了一下投資房，安置江悅母子入住，下午的時候，江悅說為了謝謝他，晚上在家做飯一起吃。

紀行遠沒有拒絕，家裡收拾好，兩人帶著童童一起去買菜，紀行遠還給孩子挑選了些玩具。

時聞打電話來的時候，江悅在做飯，紀行遠正陪著童童玩新買的玩具。

他朝小孩噓了一聲，起身到陽臺去接電話。

“時聞。”

“紀先生，猜猜我在哪？”

電話那頭時聞興奮的說，紀行遠平靜道，“在哪？”

“我到你家樓下了，快來接駕吧，給你帶了好吃的。”

“時聞，我不在家，約了客戶在外面吃飯，吃完飯才能回去。”

“啊？我沒在家吃晚飯就來找你了，你居然不在，那你忙吧，我自已隨便吃點。”時聞語氣裡滿是失望。

紀行遠望向廚房，江悅還在忙碌著，“你要是不是很餓就在家等我一下，我回去陪你吃。”

時聞的語氣再次雀躍了起來，“好啊，那我在家等你。”

紀行遠深吸一口氣，走向廚房。

江悅沒聽見兒子的聲音，正轉身去看，沒想到和紀行遠撞了個正著，她雖然已經不是小姑娘，但是心還是劇烈跳動了一下。

紀行遠穩住她，“慢點。”

“呃，不好意思啊。”江悅有些紅了臉頰，轉身去看鍋裡的菜。

“不用著急，做你們吃的就行，我有事要回去了，沒辦法留下來吃飯了。”

江悅詫異的看他，“這麼著急嗎？”

紀行遠想著時聞還在家等著他，不免生出一絲焦急，“嗯，回去有個郵件要發。”

“好吧，還是要謝謝你。”江悅也不過多的挽留。

“不客氣，你們安心在這住著，童童，叔叔走了。”

“叔叔再見。”小孩邊玩玩具邊說。

紀行遠走了，江悅抱起兒子問道，“童童，你喜歡剛剛那個叔叔嗎？”

“喜歡。”

“那爸爸呢？”

“喜歡。”

江悅親了親兒子，“走，洗手準備吃飯。”

回去的路上，路過那家甜品店，紀行遠買了杯冰楊梅汁給時聞，想著兩人還沒吃，又打包了點飯菜，這才往家趕。

時聞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吃粽子， 見紀行遠回來立即兩眼放光，放下粽子跑上去抱了個滿懷。

小別勝新婚，紀行遠被時聞親住，沾染了滿嘴的棕香。

“不是說等一會再回來嗎？沒陪客戶吃飯？”

“嗯，我說家裡有人等，剪頭髮了？”

時聞接過紀行遠手上的東西，往裡走，“是啊，這幾天被我媽嘮叨死了，嫌我頭髮長，怎麼樣？好看嗎？”

“好看。”

微碎的短髮，露出了原本半遮的額頭，整個人顯得沒那麼稚嫩。

“哇，我一直想喝這個來著，沒想到你給我買了。”說著吸溜了一大口。

紀行遠輕輕的笑，撫上時聞的碎髮，感嘆他的快樂如此簡單，但想到跟他一樣大的弟弟整天縮在陰暗的房間裡不願出門，他的心頓了一下，收回了手。

“知道你喜歡喝。”

“嗯，回頭你告訴我地方，有空我自已買去，對了，給你帶了粽子，還熱乎著，你嚐嚐。”時聞幫他剝了一個。

紀行遠咬了一口，跟剛剛時聞的吻一個味道，“味道很好。”

“是吧，我很喜歡吃，你不是有個弟弟嗎？在哪，要是路近的話給他帶點，我還沒見過他呢。”時聞喝著楊梅汁，隨意道。

紀行遠聽了心下一凜，“離得有點遠，以後再見吧。”

他不知道如果時聞知道自已的弟弟是他曾經欺負過的人會不會後悔，或者知道自已故意接近他是為了報復會怎麼想。

與時聞親近一分，他內心的痛苦掙扎就多一分，但是時聞好像把這裡當成了他的家，還填充了不少他的東西。

電視里正放著一部青春電影，正放到幾個同學霸凌一個學生。

“你還喜歡看這種電影？”

“現實題材，還行。”時聞扭頭看了一眼。

“你經歷過這種事嗎？”紀行遠直直的看著他，不想漏過一絲表情。

“算是吧。”時聞滿不在乎，他已經刻意去忘記這些事，不想提起。

但這隨意的口吻讓紀行遠誤會了，“不知道這些被霸凌的人後來會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生活還要繼續，忘了就行唄。”

紀行遠無聲的笑了一下，意味不明，“是啊，生活還要繼續。”

......

李徵沒事喜歡組織同學一起喝酒聊天，但大家都天南海北的，只有本市的幾個同學應約。

吃著龍蝦喝著酒，劉申問道，“紀行遠不也在本市嗎，怎麼不見他來？”

李徵平時是嘴挺嚴的一個人，但是可能是喝多了，不免話有些多。

“他哪有空來，估計忙著解決人生大事去了。”

“人生大事？”紀行遠和他表弟的事已經人盡皆知了嗎，劉申不解，“你們不感到奇怪？”

李徵笑笑，“這有什麼奇怪的，你知道他這麼多年不談戀愛是因為什麼嗎？”

劉申好奇不已，時聞和紀行遠以前並不認識，不可能是因為時聞。

李徵剝了個肥嫩的龍蝦擱嘴裡，“還記得我們班那個副班長嗎？江悅，記得不？”李徵壓低了聲音，“那是紀行遠的初戀，大學畢業後紀行遠一直讓我幫忙找她，這不前段時間才找到，雖然江悅已經結婚了，不過啊...”

李徵喝了口酒，故作玄虛，“聽說在離婚，你說紀行遠會不會接手?”

突然聽到這麼勁爆的新聞，劉申假裝不在意，喝了口酒，“這麼多年沒談戀愛，說不定不喜歡女的，怎麼還會去要個二手的？”

李徵嘿嘿一笑，“這你不懂，別看紀行遠一副冷清的樣子，其實特純情專一，只要人家對他一點點好，他就能記一輩子，離婚算什麼，多年心願得償所願才是要緊。”

劉申的心激動得要蹦出來，如果江悅是紀行遠念念不忘的人，那時聞又算什麼，豈不是一個人唱獨角戲，哈哈哈，他興奮的要跳起來，只能喝酒來掩飾心中的狂喜。

時聞一連許多天都不回家，時媽有天晚上打了電話給周清，從周清支支吾吾的回答中判斷時聞並不在他那，雖然有心溺愛孩子但是該罵還是得罵。

時聞在他媽的施壓下，只得戀戀不捨的離開紀行遠家，下班就回家，透過打電話聊解相思。

時媽卻對兒子這個一直不露面的男朋友表示不滿，“是長得太醜不敢見人嗎？”

“媽，帥著呢，人家性格比較冷淡，可能社恐，回頭我說說他哈。”

時媽自從知道兒子談戀愛了眉頭就沒舒展過，“靠不靠譜，別是哄你的。”

“您就放心吧，您兒子千挑百選的，不會看錯的。”

星期五晚上，紀行遠給時聞打電話，說之前的那個合作商張總約他明天上午打球，點名讓帶上他。

時聞得意的炫耀，“怎麼樣，你男朋友就是有些讓人念念不忘的本事的，我大學可是網球隊的隊長。”

“這麼厲害。”

“是啊，就因為這，大學的時候做好事還被暴露了。”

紀行遠覺得有些好笑，“你大學還做過好事？”

“是啊，說起來我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都過去了。我認識一個人他也姓紀，說不定你們認識，你以前住哪裡的？”

“我以前住在城南郊區那邊。”紀行遠還不想和時聞坦白。

“哦，那應該不認識。紀行遠。”時聞躺在床上嘟囔著嘴，有點撒嬌的意味。

“怎麼了？”

“我媽看我看的好嚴，你什麼時候有空來給她看一眼，好讓她安心。”

“是應該看嚴一點，免得浪的沒邊。”

“哪有，你到底站哪邊的？再說你不是挺喜歡的嗎？每次你都把持不住，嘻嘻。”

“嗯，明天就能見到了。”

紀行遠心情有些沉重，笑不出來，如果時聞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惡劣的人，那他可以無所謂的哄騙他，戲弄他，可是沒有，時聞反而帶著真誠與滿腔熱意，讓他心生愧疚。

“嗯。”

第二天，時聞趁他爸媽還沒起床就悄悄起了床，去與紀行遠碰面，球館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離市區有點遠，兩人打算開一個車去。

紀行遠開門見到時聞拎著早餐出現在家裡的時候都愣住了，“這麼早？”

時聞滿臉笑意，放下早餐撲到紀行遠的身上，四肢纏著他，“我想你了嘛，剛起來？”

紀行遠託著他的屁股怕他掉下去，“嗯，正刷牙呢。”

時聞給他擦了嘴角的泡沫又摸到紀行遠長出青茬的下巴，用嘴唇感受了一下，“鬍鬚也要颳了，我給你買的剃鬚刀好不好用？”

紀行遠抱著他到衛生間，“好用。”

時聞笑得更開了，“好用就行，這可是我爸上次從國外回來帶給我的禮物，我都沒捨得用。”

紀行遠把他頂在衛生間的牆上，抬起一條腿撐著他，“這麼喜歡我？為什麼？”

說起這個，時聞有些嬌羞，低著頭，手指從紀行遠的喉結下滑，直到睡袍上的結擋住了去路，“不知道，可能是長得帥吧。”

“只是長得帥？”紀行遠故意顛了他一下。

“誒，掉下去了。”時聞急忙摟住他的脖子，憋笑問他，“還有什麼？身材好？力氣大？”

“身材好，力氣大不算優點嗎？”

“算，我看看。”時聞笑得更盛。

“別亂摸，下來，你想一會走不了路嗎？”紀行遠冷著臉。

察覺到不對勁，時聞親了親他以示安慰，然後自覺的下來，“別，我還想幫你在客戶面前留個好印象。”

紀行遠並不是重欲的人，壓下身體的火氣，兩人吃過早餐後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