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道:“這小子此前有眼無珠開罪於本少爺,本少爺不過是小懲大誡一番,好叫他長長見識罷了。繼續打,不要停!本少爺什麼時候氣消了,你們就什麼時候停手。”

沈流風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可一世的輕哼,臉上愈發自得。

然而,就在這時,千紅樓外面忽然就傳來了一聲喧鬧的嘈雜,外面傳來了姑娘們一陣陣驚呼之聲,外面似乎也發生了什麼事。

茗煙的哭聲止住,沈流風也不自覺把目光投去,暗自好奇究竟發生了何事。

很快,那嘈雜之聲便由遠而近,直接就衝了進來。

為首的那人,不是旁人,可不就正是陸君年嘛!而與他一道衝進來的,都是他的那些蝦兵蟹將們,一個個身上都穿著那身破舊的官服,可是一個個的腰桿都挺得筆直,像是最正直不阿的戰士。

陸君年高聲大喊,“住手!”

沈流風的手下們都知道陸君年,也都知道這兩位之間的舊怨,眼下當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隨著陸君年那一聲極具威懾力的爆喝,手下們一個個的當真愣愣地停了手。

陸君年眼神銳利地掃過眾人,又落在地上那個渾身青紫的男人身上,滿臉冷然,“沈公子,你私設刑堂,毆打良民,欲害人性命,好大的膽子!”

沈流風原本心裡才剛剛有那麼一點順意,但是這一刻,方才的所有好心情,此時全都變成了一片烏雲慘淡。

走到哪兒都有陸君年!自己跟他,當真是八字不合,流年犯衝!

沈流風眼神陰鷙,聲音森冷,“他一介白身草民,膽敢開罪於本少爺,本少爺便叫人教訓教訓他,理所應當,你是哪裡的天王老子,有什麼資格管?”

陸君年卻是渾身正義凜然,“不管是不是白身草民,這都是一條人命,沈公子身為御史家的公子,卻這般殘忍暴虐,視人命如草芥,就不怕給你們家那剛正不阿的御史大人臉上抹黑?就不怕明天皇上的案頭上擺滿你的參本奏摺嗎?”

沈流風在外人面前還會裝裝樣子,但是在陸君年面前,便是任何偽裝都不屑於做。

更何況,眼下他打的這個人,還是他陸君年的朋友。自己把這人打得越慘,便是把陸君年的臉打得越慘,自己也總算能壓他一頭,以解了心頭之恨!

是以,面對陸君年的指控,沈流風非但沒怕,反而更加囂張了。

他指著地上的人,睜眼說瞎話,“天子犯法與庶民,更遑論這人就是個區區賤民!他方才在街上,不僅偷了我那傳家的寶玉,偷了的的荷包,還企圖害我性命,此人如此歹毒,我便是動手教訓,也是自保,更是給他一點顏色,好叫他今後端正處事態度,莫要再做那等子偷雞摸狗,謀財害命的齷齪勾當!繼續打!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停手!”

陸君年直接拿過手下手中的鑼鼓,揚手便重重地敲了一下,並伴隨著一聲大喝,“住手!”

瞬間,那鑼鼓聲在整個院子裡連連回響,震得眾人耳膜一陣發顫,沈流風的手下們也都下意識地被震住了,一時倒真得沒再動手。

陸君年怒視著他,言辭犀利,“沈流風,你口口聲聲說他謀財害命,可有證據?”

沈流風囂張至極,“本少爺的話便是證據。更何況,他一個小小平頭草民,一個低賤仵作,若非方才偷了本少爺的銀子,哪裡會有那銀子來這千紅樓,包下茗煙姑娘!”

茗煙聞言,急切開口,“沈公子你誤會了,他不是……”

“你給我閉嘴!”沈流風粗暴地把茗煙打斷,茗他根本不想聽到茗煙開口為那男人辯解。

“今天,這小子的命,我要定了!給我打!”

“不許打!沈流風,你要是再動一下手,我保證你定會後悔!”陸君年信誓旦旦,咄咄逼人。

沈流風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更激出了一種更強烈的戰勝欲,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後悔?真當老子是嚇大的!我呸!還愣著做什麼,究竟誰才是你們的主子,還不快打!”

眾人瞬間再次動手,雨點般的拳頭都落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再次發出一聲聲痛苦的悶哼。

陸君年大手一揮,手下們瞬間也一擁而上,與沈流風的侍衛們打在了一起。

現場瞬間陷入一場混亂之中,茗煙跪在地上連連哭喊,“住手啊,你們快住手,別打了!沈公子,求求你別打了,那,那可是定安王家的世子啊,你要是再打下去,就真的要出人命了啊!”

沈流風囂張地不屑一顧,“要的就是他的小命!”

然而,這話剛說完,他腦中就不由自主嗡地一聲猛地炸開了,他猛地看向茗煙,聲音略有些發抖地問:“你說什麼?你說那個人,是誰?”

茗煙依舊是滿臉的淚,抽抽噎噎地說:“是,是定安王家的世子。”

定安王家的獨苗世子,楚珅寒?!

瞬間,沈流風便感覺自己腦子裡接二連三地有什麼東西轟轟轟地全炸開了,原本那自得意滿的笑容,也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他抖著聲音喊道:“住,住手!”

然而,這時候雙方人馬已經完全打在了一起,自己的手下們還十分盡職盡責,一邊對付陸君年的人,一邊還抽出空擋往地上那個半死不活的人身上連連招呼。

沈流風看到那拳腳每落在那人身上一下,自己心裡的寒意就更深上一分,整個人頭皮都要炸開了。

他心焦火燎,臉上大喊,“住手,停下,別打了!”

然而,自己的喊聲在這一刻卻已經完全失了作用,只消失在了那一片混戰之中。茗煙也跟著哭喊不止,旁邊的姑娘們也都紛紛哭叫不止,如此這般,原本就混亂的場面非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是陷入了一陣兵荒馬亂之中。

沈流風滿心絕望,他正要親自上場,把那位不知道還有沒有氣的定安王小公子救出來時,外頭忽地又傳來了一陣喧譁之聲,緊接著,便是一聲氣壯山河的爆喝,“都我住手!”

那聲爆喝頗有河東獅吼的強大效果,瞬間,雙方人手都定住了。

沈流風看到來人,頓時又是一陣頭皮發麻,整個腦袋都陷入了一片繁雜的混亂之中。(未完待續)